第32章 32.一抹月白有剑西来

支天炎忱一步步朝着剑炉中央走去，眼神却愈见清明，重塑无暇剑心是必经之路，此前每一处磨损的过往前尘他都必须重新锤炼。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少年微微一笑，一道七彩虹光霎时间撕开重云迷雾降临剑炉，翻腾脚下的汹涌云海溃不成军，深渊焦谷中的寂静陨火也在此时冲天而起，掀起滚滚热浪洪流。

震惊出云的诡变异象之中，第一块深埋剑炉之底的通灵顽石感受到了什么，冲破石壁飞射而来，静静悬浮于支天炎忱身边，其上雾气朦胧，灵根之强大显然远胜此前所有弟子。

“这.......他.......”

外门弟子来不及惊讶，便看到倒插石壁镶嵌炉中的无数剑胎纷纷脱落，悄无声息飞至少年脚下。

数之不尽的古老陨铁没有丝毫共鸣震颤，只有死一般的沉默，纯粹是捕捉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意志，尽皆臣服在前。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灵胎都在无声宣誓，愿为马前卒出生入死。

仿佛御前阅兵，又如天门朝圣，万剑拜伏，萦绕支天炎忱周身久久不退。

支天炎忱抬起眼皮子，顺着他的视线，成千上万块尚未成形的含灵剑胎直指首峰伏龙殿。

在场所有人均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惊悚一幕说不出话，如果说柳岚笙的试炼刷新了出云弟子认知，那么砚尘的表现彻底击碎了他们三观。

“所有灵胎......都任他挑选！？”

有人不确定地说道。

闻所未闻的异象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内外门六峰众多看热闹的弟子大脑一片空白。

倘若柳岚笙是天生剑心，引得万剑齐鸣，那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废人又是如何使得剑炉臣服，顶礼膜拜？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呐！”

宁筱环揉了揉眼睛，哑口无言，不仅是她，还未远去的若离和幽姬表情也是精彩至极，可见暗中未曾露面的各峰首座该是何等惶惑。

支天炎忱并不意外，甚至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今时今日，这些初具灵根的剑胎根本不敢靠近自己分毫，他要是入了剑炉，其他人便再别想唤醒任何一柄剑胎，所以才对幽姬说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剑阁最年轻的小师妹咬咬嘴唇，终于回过神来，好心提醒道：“你笑什么，快挑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虽不明白为什么异象会发生在一个天残身上，可要是能唤醒剑胎，他兴许还有机会留下来，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没有脉轮的内门弟子。

“难道不好笑吗？”

支天炎忱负手而立，表情说不出的嘲弄，放眼望去满是曾经的可悲身影，他在断风台上的每一个角落摔倒过，爬起过。

过去站在这里受尽千般嘲笑万种屈辱，不论如何努力依然没有一柄剑胎愿意与他共舞，如蛆虫一般沦为他人笑话，眼睁睁看着无数后来者相继加入五峰。

而他，一直留在这里，永远守在寒竹峰。

长久，支天炎忱叹了口气，清晰察觉到识海深处少了一线细微裂痕，阻挠他登天的也许并非云端沐浴的美丽仙子，而是这一道道不为人知的缝隙。

“从前看不上我，今日也再不需要。”

少年一挥手，众多匍匐脚下的剑胎纷纷倒退，于无数闷响中重新没入剑炉石壁。

浮沉云海沉静死寂，四座弟子哑口无言，唯有微风还在呜咽，见证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龙翔峰的大殿深处传来了诡异呼声，惊疑不定，最终那道苍老视线落在了少年背后极为眼熟的断剑之上，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