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演术（一）

一片昏暗中，南宫恒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这不是他真的眼睛，而是精神从疲惫中缓解过来后，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只是它现在工作的环境有点特殊。因为身体的困倦还未消失，精神还无法统御身体，他最终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精神空间。

这个空间不分上下左右，并有无数的画面漂浮在半空之中，当南宫恒调转方向时，所有的画面都会都会随之旋转，使其永远保持着正立。所有的画面以南宫恒为中心，仿佛永远不会远离，也永远不会靠近。

这是南宫恒第三次来到这里了。

事实上，在觉醒之前，南宫恒脑海中就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它们伴随着剧烈的情感，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他不清楚那是什么，却对那些浮现的画面和感受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从未清晰地看过那些画面，剧烈的情感也如真似幻，直到......他觉醒以后。

那时，他满身鲜血，身上的伤口虽然在慢慢地愈合，却抵不过流失血液带来的虚弱。巨大的运动量早已消磨了他的体力，施展秘术导致的反噬也在摧毁了他身体的各项机能。即便他依旧有着难以磨灭的求生欲，身体却再也不听他的指挥，放弃了所有抵抗，陷入沉沉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明明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南宫恒却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到达这里。他打量了周围一眼，却发现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他用看不见的手掌合十，却发现双掌都没有任何感受。

这是哪里？南宫恒念头一及，恍惚间竟看到自己无数次向前伸出看不见的手臂。仿佛错觉，又近乎真实。

没有太多考虑，南宫恒遵循自己的直觉，向前伸手。

冥冥中有种感应传来，整个精神空间突然印入他的脑海，仿佛骤然看到整个银河系一般，南宫恒突然间看到了无尽的空间，以及整个空间的结构。那是一片空白的世界，其中包含的除了画面还是画面。灰蒙蒙的雾气也在此时消散，出现在他眼前的正如他脑海中的空间，只是脑海中的是整体，而此刻面对的却是其中一角。在这个角度中，他与无数的画面正飘荡在空中。

这个精神空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刚才伸手时的即视感一般，南宫恒感觉自己在这里呆过无穷的岁月，可他偏偏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即视感，南宫恒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试图从仅有的画面中找到一些线索。

南宫恒看向最近的一副画面，立刻便感觉到了一股灵魂的震颤。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存在的身体僵硬无比，整个脑袋顿时陷入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恒终于从失神中缓解过来，第一个出现的想法却是，她是谁？

最近的画面内是一个短发女孩，她的眼睛强行睁着，仿佛看见了人世间最大的不平事。但是她的瞳孔早已涣散，胸口一滩鲜红表明她失去性命的真相。

这是一副极具感染力的图片，不甘与愤怒跃然纸上，仿佛在控诉着世道的不公，赞颂着女孩的坚毅。

然而，南宫恒清楚，感染他的绝不是图片的张力，而是那时常出现的即视感。

是的，他从未见过图片中的女孩，却感受到了失去至亲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