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眼见自己是不能逃避下海去捞兰斯的任务了, 萧止先看了一眼大地图，试图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这里确实是在多利联盟那边的海域, 不过已经远远超出了属于多利联盟实际掌控的区域, 来到了渊海。
渊海是一片没有归属的海域，其实就是被各个国家划分海域之后，剩下的所有海洋区域的总称, 这里无人管辖, 也没有规矩，基本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是各种犯罪者的天堂。
但由于渊海也有大量丰富的产出，铸造上特别出名的渊海矿就是产自这里，所以会选择来这里冒险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萧止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渊海啊……”
虽然大陆上经常有人来到渊海，但是一般都只在渊海的外围，和各国海域比较近的范围活动，去往远处未知区的人很少。
萧止之前在论坛上看过, 渊海深处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 很多都没有被大陆上的学者命名, 长相也是随便长一长而已, 但危险性绝对不会低, 甚至有大到可以一口吞掉整个船队的存在。
渊海的未知区还居住着一种叫做渊族的海族，上半身类人，但下半身都是鱼尾，听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美人鱼一样。
和传说中美丽善良的美人鱼不同, 他们相貌狰狞，不像同为海族的汐月族一样有着讨人喜欢到可以搞诈骗漂亮外表。而且渊族凶狠好斗，还非常贫穷, 和他们打一架的收益多半还抵不过修装备的钱，堪称穷山恶水刁民的典范。
渊族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一旦踏入他们的活动区域就会受到渊族的疯狂攻击，有时候甚至只是和路过的渊族打个照面也会被攻击。
经过玩家们的讨论，他们一致认为渊族是那种想打你就打你，有没有惹他们都打你，不需要理由也不挑日子的粗暴作风。
总之，还是离这群疯子远一点比较好，越远越好。
萧止现在身处的位置却已经踩在未知区的边缘了，不仅有渊族和海怪出没，因为被探索得少，出现什么东西都不稀奇。
萧止问阿里法：“你能感觉到兰斯在哪里吗？”
阿里法点点自己光秃秃的大脑壳，用前爪指了一个方向：“咕~”
很好，指的正是未知区那边。
刺-激呀。
这时候萧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阿里法：“你会游泳吗？”
按照阿里法的战斗力，大陆上能阻拦它的地方其实不多，它自己去打捞兰斯应该并不难，为什么要费尽地跑回黑森找萧止呢？
阿里法羞涩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咕咕。”
萧止：“……”
也是，这种光秃秃的骨头架子，想也知道在水里根本浮不起来。萧止感到有点头疼，他觉得光凭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拖着这个沉重的负担下水的。
他是个法师，不是喷气式拖拉机。
萧止和阿里法商量道：“不然还是把你留在岸边算了。”
“咕……”阿里法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巨大的身体摇摇欲坠，空洞的大眼眶盯着萧止，一副“你无情”、“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样子。
为了不被自己喜欢的书记官抛下，阿里法突然直起了身子，然后在萧止的眼前开始扭动，像是只黑熊在蹭树一样，动作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随着阿里法的动作，一阵光华在它浑身的白骨上流转，它巨大的身体居然一点一点缩小了，从一栋楼那么高，逐渐变成了一棵树的高度，然后变成了一人高，并且还在继续缩小，最终停留在了巴掌大。
“咕——”阿里法飞到萧止面前，得意地对着萧止甩了甩自己变得小巧可爱的尾巴。
现在，它是真的从外表到内在都很可爱了，阿里法非常骄傲。
萧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阿里法的小脑袋，手下的触感冰凉僵硬，依然是之前的感觉。阿里法拱了拱脑袋，在萧止的手心蹭了好几下，这一次，终于没有被战车碾压的感觉了，只是痒痒的，像是摸到了个装饰品一样。
萧止让阿里法趴在自己的肩头，就带着他进入了渊海。
渊海的水很深，没有浅水区那种五光十色的精致，只有大片大片的蓝色围绕着他，水下一片寂静，看不到什么生物，耳中只能听到水流沉闷的声音，仿佛是一处与世隔绝的空间。
萧止在阿里法的指引下一直向下游去。
凭借亡灵的速度，他在水下前进的飞快。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有多深，还好他现在是亡灵状态，不需要呼吸也不怕水压，还可以讲话，直接把水下生存的那部分药剂省了下来。
越往下，阳光就越是难以透下来，周围变得越来越昏暗，萧止不得不拿出了一盏魂灯照明。
这也算是个黑森特产，在照明的时候可以顺便驱散雾气，让视野不受雾气的阻碍。萧止准备等贸易区开放的时候，把这个也拿出来，对于经常面对各种环境的探险者来说，这应该会是个很不错的商品。
唯一的缺点是，魂灯的颜色是幽绿色的，被这种光线一照，看什么都带点鬼气森森的感觉，恐怖指数瞬间蹭蹭上涨，让人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随时随地感受黑森的温暖。
结合当前的深海景象，这一片绿光看着更渗人了。
萧止倒是早已习惯，一路借着魂灯的光线游得飞快。
又向下游了好一阵，萧止看到了海底，海底有许多散乱的岩石，以及一些长得随随便便的螃蟹、虾、鱼之类的生物，就能拿脚搓出来的一样，果然是不需要出去见人，所以大家都长得很随便。
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黑色，犹如平底起了高楼一样。
萧止警惕地看过去，见那东西没有动，又稍稍走进了一些，才发现那居然是一艘沉船。
沉船不知道在海底躺了多久，上长满了海底生物和藻类，一副破败中透着诡异生机的景象。从海洋生物的角度看，这里大概是一座乐园，不过从人类的角度看的话，就感觉有点渗人了。
萧止稍微走进了一点，在船头发现了一个手上拿着宝箱的美丽女人雕像。
女人一头漂亮的卷发，一只手持着宝箱，嘴角带着仿佛看破世间一切的微笑，这是汐月族经常有人信奉的财富与智慧之神依芙提弥丝，他们希望自己也能像这位女神一样机智而富有。
仔细看去，萧止又在船上发现了不少汐月族风格的装饰。看来这是一艘汐月族的冒险船，他们来到渊海探险，却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沉没了。
下方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损坏的器具和生活用品，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海洋生物们的安乐窝。
不过，既然是汐月族的船，船上的人应该是没事的。
按照他们的水性来说，如果遇到还海怪就算打不过，论逃跑的话，在水里也没有什么种族能比得过他们，没了船汐月族也能自己游回去，就是累一点而已。
如果是风浪的话，就更威胁不到善于潜水的汐月族了。
萧止没有过多停留，他继续前进，来到了船尾附近。
这时他却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因为这艘船的后半截看上去凄惨无比。原本坚固的船身就像是被什么人大力攥着狠狠拧过一圈一样，已经几乎看不出原型了，只有扭曲变形的金属还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状。
在达泽门亚大陆上，有能力远航的船体积可都不小，因为要抗击渊海的风浪和海兽攻击的关系，有的船上面还会用魔法合金进行加固。这艘船就是如此，萧止刚刚看过，船头部分添加的魔法合金厚度还不小，一般的枪炮都不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那么……是什么东西可以把这艘船破坏成这样？
那东西的尺寸又会有多大？
这时，萧止感觉到肩头的阿里法一直在用小爪子戳自己，喉咙里还不断发出急促的“咕咕咕”，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
萧止看向阿里法，就见阿里法的脑袋转向后边，不断伸爪子指着一一个位置。
萧止顺着阿里法的爪子看过去，就见到距离自己有段距离的位置突然亮了起来，如同一轮巨大的浅黄色圆月挂在他的眼前，“月光”很淡，但在幽暗的海底还是非常显眼。
但这里是深海，有个屁的月亮。
萧止心下一沉，他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他在那个巨大的浅黄色圆型里面看到了类似虹膜的肌理，以及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瞳孔。
这是一只眼睛。
而且光是这一只眼睛就已经有四五个萧止那么高了，可想而知，那个不知名玩意的本体到底有多么的巨大。
萧止的心头浮起一个猜测，或许这个沉船就是它的手笔。
面对着这么巨大的东西，萧止觉得火球术是肯定不会管用的，多少连发都不好使，天灾或许还能给它留下点印记，但想一个人击杀它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才是真的一口一个小朋友，都不带嚼的。
萧止不敢轻举妄动，他拍了拍一直在“咕咕”个不停的阿里法，示意它安静下来，同时自己也一言不发，还顺便关掉了手中的魂灯。
一切的举动都只为了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不要引起这个巨大东西的兴趣。
萧止这边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亡灵半透明的躯体几乎要和环境融为一体。
双方在静默中等待着。
忽然，漆黑之中又多了一只明亮的眼睛，和之前那只一样，正好凑一对。
有了两只眼睛，萧止更容易估算出这东西的体积了，竟然比他原本预想中的还要大上不少，跟一座大山差不多。估计沉船这种尺寸的东西对它来说就跟迷你玩具一样，一个不小心就玩坏了。
这玩意要是能上岸，毁掉几座城市想必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双大眼睛看向了萧止站立的区域，又左右摇摆了一下，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阿里法的爪子抓紧了萧止的肩膀，这个东西好大，阿里法打不过，阿里法没有肉，一点都不好吃的，希望它不喜欢啃骨头……
萧止也很紧张，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未知区果然刺-激。
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人类的尺寸太小，肯定不在它的食谱范围内。
如果他们没引起它的兴趣还好，要是乱跑的话，这玩意一时兴起一巴掌拍下来，他和阿里法肯定凉凉。萧止自己还能复活，但阿里法怎么办？在深海被拍成了碎片的话，就算是骨龙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复原。
就算运气好复原了，阿里法也浮不起来。
巨大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失去了光亮与声音的萧止和阿里法实在是很不起眼，在它的眼里就像是躲在缝隙里的小虫子一样难以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