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艰难地在文书里挣扎着, 萧止感觉这真是一份危险的工作，原来要求战斗力是这么回事吗？
脱身后，他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政务厅。
政务厅的面积其实挺大的, 容纳十几个人同时办公完全不会有问题。但是现在里面所有的空间完全被各种各样的文书占据了, 最里面的那些纸张都已经干枯发脆，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文件了。
家具全部泛着古旧的色泽，从露出的一点点边角来看, 几乎都因为缺乏保养而开裂了, 感觉摇摇欲坠的。角落里还挂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蜘蛛网，可能蜘蛛都觉得待不下去，后来选择了搬家。
总而言之，跟个废墟没什么两样。
萧止感觉自己有点头疼：“……这到底是几百年没有打理过了？”
兰斯拿下卡在自己盔甲缝隙里的文书：“大概……三百年……唔……可能是四百年？或者五百年？”
萧止：“……”
阿森到底偷了多少年的懒？
兰斯将一个圆圆的徽章丢了过来：“这是黑森通行令，你以后可以凭借这个出入骸宫和政务厅，如果有重要工作的话，领主也会通过这个传唤你。”
“过几天我会把你的制服也拿给你，这两天就现穿自己的吧。”
萧止伸手接住, 这东西通体黑色, 上面雕刻着一个鬼气森森的骷髅, 下面是用不死文字书写的“黑森通行令”几个字, 还带着编号, 想必是被记录在册的。
兰斯：“你属于外聘人员，不需要一直呆在骸宫，等到现在的工作完成之后，你就能离开了, 等到文书多了再来处理。”
萧止问：“文书不需要立即处理吗？”
兰斯：“不需要，要是很紧急的话，他们打一架自己就能解决了。”
萧止：“……”
好吧, 这个处理方式很黑森。
萧止转头看着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文件山。
这情况，他短时间能肯定是出不去了，身在黑森也不能随意下线，万一暴露了是阿萨纳西人这一点就不好了。
还好他的老师就是研究游戏的，没有请假的烦恼，甚至还会得到鼓励。
不过，萧止也没想到自己不仅要在游戏里上课，还要在游戏里体验当社畜，ZERO真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游戏。
在兰斯的帮助下，两人勉强把文书整理出来。将一些太过久远，里面报告的事情要么解决了，要么已经被拖死了的文书放到隔壁去之后，他们终于可以进入政务厅了。
不过政务厅里依旧堆得满满当当，直冲屋顶，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
还好萧止现在是个亡灵，他可以漂浮在半空，随意地坐在摇摇欲坠的文件堆上。
兰斯就惨了，他虽然也是亡灵，但亡灵骑士的身体并不轻盈，还套着沉重的铠甲，加上他体型高大，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跟看门兽一样。
萧止拿起最上面的几份文书看了看。
第一份：关于养殖的亡灵虫不吃石头的报告。
第二份：一群小骷髅打架导致三条腿和四只手臂找不到了。
第三份：两个亡灵骑士打架，破坏了死亡女妖的住宅，反被女妖打到散架，三方都在提出赔偿。
萧止：“……”
黑森的文书怎么都是这种水平？就没有一点有关黑森的未来规划与发展的内容吗？
萧止拿着看上去最正经的第一份报告问兰斯：“这种也不需要拿给领主吗？”
兰斯摇摇头：“领主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萧止：“那他对什么感兴趣？”
兰斯想了下：“打架。”
萧止：“……”
这六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纯良的小伙伴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凶猛的砍崽？
萧止绝对不承认这是自己带来的影响，他可是从来不在阿森面前跟人打架的。
和萧止交代完毕之后，兰斯便离开了，他沉重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快乐的像一个五百多斤的孩子。
再也不用烦恼怎么花式往政务厅里塞文书了，真好。
·
萧止一个人坐在文书堆上面对着黑森事务。
这些全部都是可以他自己来决定的。他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领主代理人，甚至……有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看了几份文书之后，萧止越发觉得黑森能支撑到现在是一种奇迹了。
黑森几乎没有管理可言，完全是凭借不死族根本饿不死这一点放任自流，然后依靠战斗力和彪悍的作风威慑外敌，再靠着领主的强大实力凝聚人心。
这如果是个人类国家，可能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生叛乱了，但由不死族组成的黑森却一直很团结，甚至能在和布雷斯的战斗中大获全胜。
萧止快速处理着文件。
关于XX和XX打起来的内容尤其的多，占据了所有文书的一大部分。按照黑森的一贯原则，能靠打架解决的都不算事，萧止也就随手处置了。
在处理文书的时候，他的经验也在飞快增长着。
其实每一份文书带来的经验并不多，但架不住量大啊，积攒了数百年的文书工作，现在就像是一个萧止专属的经验大礼包。
不需要冒险进副本、不需要危险的隐藏任务、只要坐在原地动动手就能收获大量的经验，感觉就像阿森专门给他开了后门一样。
什么叫做美滋滋，这就叫做美滋滋。
这让萧止的工作热情无比高涨，突然享受到了工作的乐趣，处理起文书来也是刷刷刷的。
忽然，他看到一份因为悬赏令一直抓不到人，建议领主增加20亿金贝悬赏金的建议书，萧止面无表情地将它驳回，熟练地掌握了以权谋私的技巧。
刚把这份文书丢到一边，萧止猛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仿佛被猛兽盯住一样。
他缓缓转过头，朝着视线的来处看去。
政务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身黑色铠甲的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不言不语，脊背笔直，仿佛一把随时都可以出鞘的利刃。
是阿森。
他站在幽暗的走廊里，阴影遮住了他的半身，让他的银发也变得暗淡，整个人几乎要和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就像他原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一样。
萧止感觉自己心跳又要飙升了。
阿森专门跑来政务厅门口做什么？他都把黑森事务丢开几百年不处理了，没道理突然转了性子想勤政爱民，这一趟过来肯定不是因为关心黑森的发展。
那阿森是来看什么的？看……他吗？
看他长得适不适合被一刀解决掉……？
萧止感觉脖子有点凉，但仍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生死看淡，没事的没事的。
他从文书堆上飘下来，按照不死族的礼仪对着阿森行礼：“领主。”
这句话就像是打破了什么微妙的平衡，一身漆黑的领主没有回应，他静立了几秒，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这态度着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六百年过去，经过了岁月的磋磨，现在这位好友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萧止已经猜不透阿森在想什么了。
阿森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变得强大了很多，浑身散发着锋锐的气息，周围有无数供他差遣下属，还有好多愿意为了他疯狂的不死族。
他变得高高在上，难以揣摩。但偶尔萧止又能在他的细微动作里，窥见当年那个白色大树下温和腼腆的青年模样。
他们之间毕竟错过了六百年，萧止并不知道阿森在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之前也询问过自己专门研究游戏的老师，但李大烨说，黑森的一切信息玩家都知之甚少，连黑森领主出现的具体年月都不清楚，更不要说他的经历了。
思来想去，萧止忍不住怀疑，难道这就叫做青春期的叛逆？
·
一段时间过去。
萧止的工作越来越顺手，对黑森事务也逐渐熟悉。
其间兰斯还给他带来书记官的制服，是黑森一贯的黑色，不过因为是文官，没有做成铠甲，只是长袍而已，还是亡灵版的。
就每天这么处理处理文书，他的等级轻轻松松到了190，已经超过半数的玩家了。
虽然升级很快乐，但过于舒适的生活总是会滋生懒惰，每天都吸经验大礼包也是会累的，所以现在萧止坐在减少了不少的文书堆上偷偷摸鱼。
师门专属通讯组——被命运选择的少年们：
哎哎哎：小师弟可真厉害，居然真的当上书记官了，师门之光啊。
希尔霍姆斯·范·苏瑞纳·嘉拉轮提亚：不愧是被我选中的少年，人类终于踏足了黑森的领地，并顽强地活了下来！
喂：不过，小师弟不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黑森的高层居然是这种风格的，这么说呢感觉有点……
哎哎哎：神奇。
哎哎哎：我原以为他们是整天阴沉沉的，围着一堆绿色的亡灵之火开会，商量要怎么消灭人类。
喂：+1
十七：现在我每天都要处理一大堆文书，已经快要对黑森的作风免疫了。
希尔霍姆斯·范·苏瑞纳·嘉拉轮提亚：对了，你们千万不要把黑森相关的事情告诉别的玩家，研究只在我们专业的内部进行。
哎哎哎：收到。
喂：OK。
萧止正打算回复，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兰斯。
他赶忙收起了手里的通讯簿，假装无事发生。
“咚——”一声巨大的声响在他的门外响起，听着就像发生车祸了一样。
萧止赶忙飘下去查看，一开门却看见兰斯直挺挺地扑倒在走廊的入口处，把骸宫坚硬的地面都砸出了裂纹。
仔细一看，兰斯的后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金属剑，大概是他背的角度不太好，巨剑在进入走廊的一瞬间被卡住了，他跑得又急，就这样摔了个狗啃泥。
萧止飘到兰斯面前，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扶他庞大的躯体：“兰斯，你还好吗？”
兰斯的头在地上旋转了180度，一直转到了后背，看起来有点惊悚：“还、还好……”
兰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萧止这才问：“你跑这么急是要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