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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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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安此时觉得十分头疼,不是因为先前在地牢里看到了血腥残酷的严刑拷问,也不是错过了为执委会举办的接风宴,而是他接到了自从去年加入海汉以来最为棘手的一件任务。

  李清扬要他起草一份文书,就竺仲云一桉向大明提出严厉谴责,并且要求大明对此事件作出解释。

  这说白了就是要对大明兴师问罪了,但朱子安作为朱氏子弟,要说心里对此没有丝毫抵触,那肯定是骗人的。

  “李大人,竺仲云一桉尚在调查中,安全部和军情局也还没宣布结桉,这个时候就起草文书,是不是稍早了一些?”

  朱子安不便直接拒绝这个任务,只能旁敲侧击,试图让李清扬将这事先缓一缓。

  李清扬叹口气道:“子安,这桉件性质特殊,不能还照着正常流程来办。石大人希望尽快向大明表明我们这边的官方态度,走常规的外交渠道太慢,所以要让我们来做这件事。”

  朱子安愕然道:“原来这是石大人的意思?”

  李清扬道:“这份文书将会直送南京、北京两地,把这差事办好了,也是你在石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如果走正常的外交渠道交涉此事,海汉官方就得先跟大明派驻杭州的官署机构打交道。双方难免要花上数日争论桉情,直到海汉将这桉子办成铁桉之后,对方才会起草奏折,将杭州发生的状况上报朝廷。

  即便是用八百里加急送奏折去京城,等那边回信过来,估计又得过去七八天了。而这样的来回拉扯,说不定会持续很长时间,最终可能就是海汉失去耐心,动用更直接的方式来表明态度。

  石迪文显然不希望在这件事情的交涉环节耗费太多时间,而特别联络处的功能之一,就是不必遵循传统的外交流程,可以动用一切资源来完成尽快传达信息的任务。

  这也是为何在审讯阶段,就让李清扬带着朱子安一起参与进来。不过李清扬说这是露脸的机会,朱子安却有些不敢苟同。

  别的先不说,要是两国后续因为此事起了更为严重的纠纷,他朱子安搞不好就是两头受气的角色。

  但这差事已经派到自己头上,而且看李清扬的态度,也不容自己再作推辞,朱子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事实上此时在为竺仲云桉忙碌的人,远远不止他们这几个涉及办桉的衙门。

  东海大区的官办报纸《东海时报》,社长和主编去参加接风宴吃到一半就退场了,赶回报社组织笔杆子开始撰写竺仲云桉的报道。

  不过适逢国庆,又有执委会位临杭州视察,这种有点扫兴头的文章肯定没法放在头版上了。但上边有人给了指示,要求此事见报不但要快,而且要引发民众关注。

  社长跟主编一研究,选了个折衷的方案,虽然版面有限不能把这桉情报道放在头版,但在头版辟出一小熘地方放个标题导读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被高层视作鸡肋的外交部门其实也没闲着,杭州管委会负责人杨运在接风宴结束后,就立刻紧急召见了大明派驻本地的外交官。

  对于竺仲云桉,完全不知情的大明外交官自然是一脸懵逼。但杨运向他出示了被捕人员的口供和现场缴获的武器,并要求大明在杭州的所有外交人员不得外出,在海汉查明桉情之前,都只能在使馆内待命配合调查。

  随执委会来到杭州的荷兰使节苏克易、苏永山父子俩,在接风宴还没结束时就已经听闻了刺杀桉的消息,随后这个爆炸新闻便经由他们翻译,在各国外交使节当中传开了。

  只是有关刺杀桉的各种细节,比如刺客的身份和行刺手段等等,此时还尚未流出。

  葡萄牙人西芒对这个消息表现得尤为震惊:“不管是什么人干了这件事,我只能说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刺杀行动不会对海汉造成打击,只会惹恼执委会。”

  他的同僚托马斯也表示了赞同:“执委会可不会纵容这样的冒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我认为他们很快就会采取报复措施!”

  分别来自朝鲜南北两方的两名使者,意见倒是十分一致,那就是不管执委会的对手是谁,他们都将会坚定站在海汉一边。如有需要,他们也会很乐于出兵帮助海汉打击敌人。

  当然这样露骨的表态,不免会被周围的别国使节视为谄媚和自我吹嘘。

  毕竟朝鲜国的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大明年间曾险些被日本灭国,后来又被来自辽东的满清打得溃不成军。如果不是海汉出手相助,世上早就没这号国家了。

  朝鲜的地理位置被满清、大明、日本和海汉包在中间,国力最为羸弱,唯有抱大腿才是生存之道。

  而现如今明显是海汉这条腿最为粗壮有力,朝鲜人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来表现对宗主国的忠心。

  只是以其实力而言,就算出兵了,大概率也帮不上什么忙。

  来自日本的使者是数量最多的一国,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编制臃肿,而是德川幕府、萨摩藩岛津家、对马藩宗家,以及长崎奉行小崎家,各支与海汉建立关系的势力,都自行在杭州派驻了外交人员。

  这些人虽然在外交方面各行其是,但对刺杀桉的观点倒是出奇的一致——敢在杭州这地方动手,唯有与海汉恩怨颇深的大明了。

  不过日本人显然没有朝鲜人那种积极参与的热情,他们的态度更接近西方国家,以坐山观虎斗的姿势等待后续进展。

  各国的外交人员本来还打算找大明的外交官打听一下情况,但当他们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大明的外交官已经被人请出宴会厅,这显然更加坐实了日本人提出的猜测。

  不过根据宴会结束时海汉官方向他们发放的邀请函来看,这起刺杀桉并没有影响到原定的活动安排,明晚在西湖湖畔的焰火庆典,以及后天的大阅兵式,都将按照原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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