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畜无害

说起自己诡异的外号，萨沙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有些骄傲。

安诺不想评价萨沙的笑声，也不想评价他的外号，毕竟安诺自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笑容，说不定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更加诡异。

安诺知道，有许多天生的盲人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因为缺少参照对象，又无法对着镜子自我矫正，所以在做某些表情的时候会跟正常人很不一样。

“对了阿诺，后来我们问了一圈，有人说在海妖自爆的时候好像看到你被另一只海妖给卷下海了，后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萨沙一脸好奇地问。

真诚的眼神跟人畜无害的微笑让人根本不会怀疑他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这貌似不经意的问题却让安诺心中一沉——对方果然详细调查过了。

他低头装作回想的样子，却暗中瞥了一眼萨沙腰间的弯刀。

小船不大，除了安诺跟萨沙外就只有船尾那个全程一言不发一直默默摇桨的水手。

这里离海岸不算近也不算远，不过算是人的脚程能到达的距离。

这两人需要坐船，自己全速跑过去的话对方应该追不上，只是不知道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安诺迅速作出了决定，决定先用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来拖延时间，同时暗中检查一下身体恢复的情况。

“我当时也是急了，知道当时那个情况要是被甩下海就必死无疑了，就拿着匕首胡乱朝海妖刺，想把它刺疼了让它松开尾巴。结果误打误撞，居然逆着它鳞片的缝隙刺进去了！”

像是说到兴头上似的，安诺稍微坐正了一些，很自然地扭了扭屁股动了动腿，暗中却绷紧了腿部肌肉。

察觉到肌肉依旧有力，他稍稍安心了一些，继续装作兴奋地道：“知道它的弱点之后我就一直刺，海妖吃痛之下好像也有些慌了，所以那它虽然把我甩出船舷，但力量并不大，正好让我可以顺着船体往下滑。”

“我当时害怕极了，就想拿着匕首往船体上乱刺来缓冲，谁知道，刚巧匕首卡在船缝里。海妖也落入海中，后来没有再攻击我，可能是被吓跑了吧……”

“之后，我就吊在那里，一直呼救，但是风浪太大了，没有人听到，后来我也喊不动了。过了没多久手就没力气了，我就掉进海里了。”

“幸好这时风浪小了，船也正好停了，我就游到船边，憋足力气再次呼救。要是这次你们没听到，那我死在海里都没人知道。”

安诺恰到好处地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事实上，此时再回想起跟「丝库尔贝莉」的交手过程，他确实感到心有余悸。

“那还真是巧啊，不过也是，我们出了这么多次海，也就这一次遇上了巡礼者的船，还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

“哎，我就说你当时怎么出了那么多汗，看来真是在死门关走了一遭……”

“好了好了，不该问你这些事情，你身体还没完全好，不该再让你去回想那些，你看，你又吓出汗了。”

萨沙安抚一般又拍了拍安诺的肩头。

安诺没有闪躲，心下虽还有些警惕，但已经不像是刚才那般紧张了。

这件事里巧合确实太多了——恰巧船长找不到自己的奴隶文书，恰巧自己又在那种情形之下活了下来。

安诺直觉觉得，船上那群人应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人畜无害的好人。自己身上的巧合那么多，身份很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安诺在船下呼救之前先让「丝库尔贝莉」偷偷爬上他坠海那侧的船体，用匕首在船侧滑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又找了个船缝将匕首用力插了进去。

当时天刚刚放亮，在海浪声的掩护之下，船上没人察觉到。如果事后萨沙回去检查船体，也只会发现跟故事相吻合的痕迹，也算是省去了后续可能会有的麻烦。

不过安诺觉得，这关暂时应该算是过了。

“对了，我被救上船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们在跟什么人争执。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就昏倒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安诺再次转移话题。

“哦，那些是圣灵骑士团的巡视者。”萨沙的语气中似是有些不屑。

“圣灵骑士团……巡视者？”安诺又听到了两个新名词。

“你不知道吗？哦，可能是你故乡消息有点闭塞。”萨沙非常贴心，主动为安诺想好了理由。

“你知道我们北陆东北方的「神威圣国」吧？万神殿最早就是从那儿兴起的，后来遍布整片北陆，据说连「黄金航路」对面的南陆甚至遥远的东方国度也有万神殿的分部。”

安诺点点头，没有打断萨沙的话，不想表露出对这话里更多新名词的无知。

“后来，「神威」那帮人又借着众神之名，鼓捣出了一个叫「圣灵学院」的组织，美其名曰要吸纳各国英才，为众神培养优秀的持戒者。而从那个学院里出来的持戒者就叫圣灵骑士。”

“听起来像是个军事组织，别的国家就没有反对意见吗？”

安诺问出了个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