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导演助理很想直接拍板，可对方是温久……
等温久走出摄影棚，知道无望的对手议论纷纷：
“他戴的耳环好像是X品牌纪念款？据说全球限量，有钱也买不到的。”
“怎么可能，温家再有钱，品牌可不愿碰他这种人，假货吧。”
“好low”
……
与纠结不已的导演助理不同，温久还回台本，兴致缺缺，刚才的试镜，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可以为了钱捏着鼻子干，但不怎么喜欢，要说喜欢……
脚步一顿，他两步并作三步走向最近的摄影棚，里面传来熟悉的唱段：“落花满天敝月光……”
“温久！”
温久正想推门进入，被身后的人叫住，不情不愿回过头，见是个有几分面熟的人，客气开口：“请问有什么事？”
向他搭话的人是潘笑祈，往日温久一有机会，总会借机凑近嘘寒问暖，他没想到今日那人竟会这么疏离，好像两人根本不认识。
“你刚才试镜表现不错，”潘笑祈定了定神，意外发现温久虽然面向他，但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我可以跟导演说两句，那些人嘴多，你不用理。”
“嗯嗯，不用麻烦了，我可能不想演。”温久公式化般回道，“谢谢，你忙吧。”
潘笑祈一愣，面前真是那个、为一个三流角色一天撕十几个热搜的温久吗？
见温久想进前面的摄影棚，他好心劝：“那是戏曲节目的试镜，一般人不……”像听不到他的话，潘笑祈眼睁睁看温久大步流星走进去，找到节目导演助理，开门见山问：“你好，我希望参加试镜。”
瞥了他一眼，助理一时没认出，只当是个不知哪冒出糊比，摇头道：“我们只考虑科班演员。”
温久认真道：“我不比科班差。”
听到他的话，周围响起一阵低笑，助理摇头，忽然一个场务讶异问：“你是温久？”
这话一出，助理瞬间变了脸色。
“走走走，”助理后悔跟他废话，“我们这个冷门节目，没什么话题可蹭。”
四周又是一阵嗤笑。
“既然他想试，就让他试，”正当温久要被保安赶出摄影棚，一个刚从台上下来的武生走到他跟前，傲然扫了他一眼，“省得让有些人以为科班有多容易。”
尽管不认识他，温久注意到，对方发话后，助理勉为其难点了点头，由衷道：“谢谢。”
武生：“哼！”
温久：……
上台前，他回头问：“要求唱什么？”
乜了他一眼，场务散漫答：“唱你熟悉的，别太折磨我们的耳朵。”
熟悉的可多了，踏上台阶那刻，温久闭上眼，嗤笑怒骂统统抛在脑后；再睁开眼时，目光凌厉坚定，宛如将军出阵。
灯光中，他上前两步，抬手亮相，两眼顾盼神飞，缓缓开口：“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
台下一秒前还在插科打诨的人群，登时表情僵住。
“……鸟南飞，鸟南返……”
再度回到熟悉的舞台，前世种种历历在目，然则他抬眸凝望，满座相顾无相识，一时百感交集：“……鸟儿比翼、何日再归还，哀我何孤单！”
如果说这段平喉顿挫分明、干净通达，那么接下来的子喉，则是娇柔婉转，令所有人惊艳：
“休涕泪，莫愁烦……”
一曲毕，摄影棚里静得能听见机械运转的细响。
半晌后，面前的评委率先鼓起掌，稀稀落落，传遍整个摄影棚。
“身段洒脱洗练，唱腔飘逸脱俗，”这个节目的评委基本上是戏曲名家，温久一开口，便知眼前的青年，少说十年功底，“是我们在找的人。”
另一人附和：“我想请他到剧团。”
方才鄙视温久的武生脸色铁青，又不得不承认，温久的水平，这里没人能比肩。
谢礼后，温久从台上下来，笑意似从眸中溢出：“谢谢。”
起初确实有想给这些人露一手的想法，登台那刻，他认清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有投入唱戏曲时，才能发自内心享受表演。
助理导演为难看了交头接耳的评委们一眼，违心道：“结果我们会在两天后通知你。”
温久施施然道：“谢谢。”
从摄影棚出来，他差点撞上呆站在门外的潘笑祈，只听对方试探问：“你是不是专门练过这首？”
听到温久开口唱那刻，潘笑祈难以置信，只想到这个解释，不然他想不通，一直靠炒作上位的温久，会有这种唱功。
无意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温久淡淡道：“我先走了。”
坐车回傅家老宅的路上，温久请司机带他在城里绕了一圈，看到了在他的时代未曾见过的高楼大厦、3D荧幕……
经过一处广场时，他急匆匆道：“不好意思，麻烦稍停。”
踏下车，他走向广场角落的地摊，上面是一束束颜色各异的彩绳。
买好坐回车上，温久边仔细按颜色挑开彩绳，边想，不知道今晚陈叔会准备什么菜式？
老宅在城郊半山，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温久睡过去又醒来，总算远远望到老宅的轮廓。
车驶进老宅大门时，他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声大呼小叫：
“陈叔啊，我们错了，你行行好！”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没这份工作他们会饿死的！”
围大门外的，是前天被他辞退的工人，那些人看到车里坐着的他，个个痛哭流涕扒在车门边：
“温少爷，你大人有大量！”
“温少爷，给个机会！”
“快离开，”新来的工人在陈叔的指挥下，拿扫把撵人，“再不走报警！”
收回视线，温久握住手中的礼物，轻快走进老宅，敲响傅熠寒的房门。
里面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进来。”
打开门，温久一眼看到桌前的人，将编织好的彩绳放到他手中：“送给你。”
傅熠寒看向手中，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平安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温久抿嘴笑，事事深究，他活得是不是很累，随意道，“只是些小玩意，不用放在心上。”想了想，打趣道，“就当是，穿你衣服的谢礼。”
门轻声合上，房里回复安静，空气中一缕甜奶香被药香包裹，傅熠寒低头，那人的体温，似乎透过掌心的平安结，融进他的身体。
将轮椅推到窗边，傅熠寒打开一本书，小心把平安结夹在封皮之间，窗外飘来花园里温久的声音：
“陈叔，给你，我亲手编的。”
傅熠寒瞳孔微缩：原来不是只送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