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哦，没什么。”顾墨峥回，嘴角勾了一下，笑了起来，道：“就是他公司的艺人，裴远，总是踩着我要捧的新人，我有点不爽而已。过节什么的，倒是没有。我们都不认识，何谈什么过节？”
顾墨峥面孔一派轻描淡写，好像在跟人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今天的花很香草很绿，唯独不像是在谈论他要搞得人家倾家荡产身进牢房永无翻身之日。
可偏偏越是这样，越是让这个跟方彦打过照面的查账的负责人不寒而栗。
不过这个负责人的眼神看着顾墨峥，有些微妙的同情和古怪。
这是个疯子，他想。
疯狗！
逮谁都想咬一口，可不管对方有没有抢他的食惹他的眼。
不过这一次这个人可能是踢到铁板了。
接下来这个负责人跟顾墨峥汇报了一下他们查账的情况，从过程到结果都叙述了一下，回答了一些比如他们公司财务状况、以及主要的经济来源……这些常见的问题后，顾墨峥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顾墨峥在听完这个负责人的话之后，原本轻描淡写的面孔已经严肃的不行、黑的不行。
他原本以为，方彦就是个娱乐影视公司的小老板，只不过运气好，才能从一个小公司经营成和雲晟不相上下的大公司。
可是，当这个负责人跟他说：“我们在查方彦个人账的时候，发现娱乐公司只是他资产极为小的一部分，他个人的财务状况，粗略估计，不动产、股权……等等在内，应该有数千亿。当然最大的那一部分财产，是风投，都是偏国外的项目。啊，顾先生，这位方老板他的比特币持有就有十万。”
顾墨峥失态了，都没喘气，心漏了一拍似的，不死心的问：“十万M元？”
这个负责人说：“嗯……十万枚。”
直到负责人可怜的看了一眼顾墨峥离开，失态的顾墨峥都没能再度说话。
顾家不是顾墨峥一个人的，他虽然拥有绝大部分的话语权，但是顾家盘根错节，依附他们家族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外人看起来只看到一个“顾”字，就像看一座山一样。实际上一座山里还有花鸟树木还可能有湖有鱼……
顾墨峥顶多就是顾家山里最大最高的那一棵树，显眼而已。
总而言之，就是顾墨峥的私人资产，实际上完全比不过方彦。
顾墨峥在人走之后，直接抓起桌子上的电脑摔了个粉碎。
艹！
为什么要去惹方彦？
他会不会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自己捣的鬼？
一时间头大如斗。
不过他深深的呼吸几口气之后，平复下心情。
不慌不慌！
方彦也不定就有胆子跟他对上。既然搞不了方彦，搞不了天宇娱乐影视，那就直接搞掉那个裴远好了。
反正阻碍乔霆登顶的人，最大的障碍只有裴远而已。
方彦不可能为了公司一个小艺人就来跟他肛！
顾家跟方彦肛上，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不亚于一场中小型的金融风暴。越是身居上位的人，越是顾虑。他顾墨峥就赌那个连偷税漏税逃税都不敢、胆小如鼠的傻逼方彦，他不敢跟自己对着来！
————
方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从《可爱的阳光》开拍开始，所获得的收益，包括他YH里的流动资金九千万，都陆陆续续的投了在他心里乱七八糟的项目。他甚至还投资了高山养猪、音乐养牛……这敢想？
投资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方彦没有那么多顾忌，他“穷惯了”，一日三餐有肉，钱够花就OK。
投资之后收益回来，立马又转投资。
这么些年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数百上千的人给他打理钱，他完全不管事，只有在投资项目策划书递上来的时候，看一看。
后世有印象，啊，这个会超级火，他就投了。这个好像也会火，他又投了。懂是不懂的，有专门懂行的人给他做事而已。
他就光守着娱乐影视公司这一亩三分地发光发热了，毕竟天宇的江山，原主连娱乐圈半壁都没打下来，只能算一个小公司，是他带着公司员工开疆扩土征战成王！
有关于他财务部的一些员工，那个负责人说对了，很厉害。是高薪请的十来个专业人士，当初提出的薪资是五万一个月。
这工资这么少，方彦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连秃顶的财务总监，都来历不凡。他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他本身毕业于top1金融大学啊！
这些年，一步步走到现在，方彦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
曹小刚也不知道他老板有多少钱。他只知道在老板的带领下，公司对外投资的项目都挺赚钱的，并不知道老板他自己私人财产投资赚了多少钱。
陶乐武知道一些大概，因为和方彦聊天的时候，他这个人容易见微知著。而且对金融状况了解颇多，当别人还在满脑子疑惑方彦说的是个什么项目的时候，陶乐武就已经知晓大概了。
就公司被上面查账的事情过去之后，方彦才恍然了一下：啊，原来我真的有很多钱，超级有钱，钱太多了。
上次提起收购雲晟的时候，曹小刚还一脸的咱们公司吃不下雲晟的表情，这次方彦新仇加旧恨堆在一起，旧事重提，问曹小刚：“你觉得我们天宇把雲晟收购了怎么样？”
曹小刚：“……老板，我觉得你的决策非常英明！”赶紧着，马屁走起~
方彦哈哈一笑。
不过曹小刚思索了一下，对方彦道：“老板，要是这次查账的事情不是霍瑾搞得鬼，万一真的是上面突然心血来潮抽到我们，那岂不是误会？”
方彦喝一口鹿茸枸杞茶，然后微笑着大气说道：“这有什么？就算不是他搞的事情，可是这又不耽误你老板我搞事情。”
曹小刚从前只觉得自己的老板脸皮有点厚，现在却觉得方彦有点无耻。
不过……
他喜欢！
无奸不商，老板真要是以德报怨地那种人，他就真要考虑考虑公司什么时候倒闭他好找下家了。
他听完这话心里默默的同情了一把霍瑾，按照老板的想法，那就是：这锅是你的，你得背。这锅不是你的，你也得背。
于是，公司管理层就开始召开会议，开始讨论一系列打击、收购雲晟的事情。会议讨论出来的东西，其实也不深奥，最后方彦拍板定下——
当初雲晟怎么打击天宇，现在天宇就怎么打击雲晟。
挖人？
好的，当初你怎么挖我的人，现在我就怎么挖你的人。
搞“垄D”那一套堵死天宇对外的路子？
好的，当初你怎么堵我的路，现在我就怎么堵你的路。
不过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快不起来，当务之急是方彦要去拍电影了。他们今年的贺岁片真的众星云集，公司里的艺人，从超一线大咖到十八线小咖，甚至练习生都参与进来了。
主导演是霍诚毅。
影视基地里，方彦饰演一个无良老板，负责欺负主角们。曹小刚饰演方彦的狗腿子，专门负责出馊主意。
主角们因为借钱、欠钱、负债累累，可是经济不景气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大（裴远饰）所在的公司，老板的小舅子看上了他的职位，老大就被裁员了。目前失业。
老二（卓君弗饰）因为耿直而正义的性格，在处理校长崽跟班上一个穷学生的纠纷的时候，太过公正，被辞退了。目前失业。
老三（尹薇薇饰）被渣男骗钱骗身骗感情，还有个嗷嗷待哺要喝牛奶的崽。她在剧里平A没粮。也没法找工作。
然后这一家的父亲是个烂赌鬼，只喜欢偷家里的钱去赌。母亲是个家里经济危机泰山压顶都还要买衣服包包爱美的时尚女人。
以及一条非常聪明的狗子。
一家人挤在一家小小的杂货铺里，艰难求存。
因为欠钱太多，放D的老板屡次收钱未果，就打算把这家人从杂货铺赶出去，把杂货铺卖掉抵债。
这是一家人和无良老板斗智斗勇，有笑有泪的一个故事。有生活的无奈，有人性的选择。算是一部生活喜剧片，让人在欢笑中被故事里的人物感动。
方彦的戏份还有那么一丢丢重。
他现在正在表演，打算去偷K尹薇薇饰演的角色洗澡，结果隐藏在黑暗里的狗子看到他来竟然没叫，而是偷偷跑过来拉了两堆热乎。方彦满心要偷K，结果自然不注意，正好踩中，摔得怀疑人生狼狈不堪。
此处应该有笑声~
曹小刚连忙冲过来要扶起方彦，结果他的脚也溜滑，瞬间把爬起来一点的方彦又给压了回去，手掌结结实实黏满了金坷垃。
此处该有笑声升华~
“好，卡！”
霍诚毅一喊，工作人员连忙就去把他们尊贵的大老板给扶了起来。裴远也在这一幕戏里，卡了之后，他走过来，担心的问：“老板，有没有摔到？”
方彦摇摇头，笑着道：“怎么样？感觉我拍得怎么样？”
裴远看着方彦，赞赏的笑着，点点头道：“老板，很不错。没想到你还能演出这样的气质，我一直以为你演不出这种地痞的味儿。”
方彦笑着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你老板我的天赋有多高，我要是不开公司，我当演员，影帝的奖杯我年年都能拿。”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方彦心道：你老板我初中时候跟风杀马特的时候，你们还都是弟弟。
不过，这个怎么能说出口？
一辈子都不可能说的。
他现在对自己的霸道总裁光环非常满意。
方彦眉开眼笑信心十足的准备下一场戏。其实方彦对拍戏没有很感兴趣，他纯粹是想要体验体验他家裴远的生活。
果然人对角色扮演的确很有兴趣，方彦的戏拍了两周就拍完了，还是在霍诚毅没怎么放水的情况下。他杀青之后，就又投入到工作中了。
喊编剧部开会，要出一部可以拿影帝的戏。
他在脑中有思考已久，所以说出来的时候很顺畅。“关于这部剧，我们就从社会的底层着手，我的构思是主角是个人贩子……”
许如松他们一边听着一边记着，听着听着就觉得他们家老板是真的敢豁得出去。这戏大家都知道是要捧裴远拿影帝的，可是历来大多数拿影帝的人，角色基本上是正面角色。
而这个角色，实在是太反派了。
如果凭借在剧里的演技拿了影帝奖杯，只怕出去会被观众共情吐唾沫扔石头。
有人提出来这个想法，方彦说：“这种事情如果不可避免，那是天意。到时候让公关部拿出章程来。你们要做的是把人贩子的各种手段套路尽可能完整的收集起来，连环不突兀的展示在观众眼前。让大众切实知晓，有些人虽然是人，但是实际畜生不如这个事实。”
“这也是为了科普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尤其是小孩子。你们知道全国每年有多少被拐孩子吗？说出来都痛心……”
“所以这样一部具有警醒和教育意义的戏，大家一定要好好斟酌下笔。不要儿戏。”
众人纷纷点头。
方彦要说的都说的差不多，最后总结了几句，然后他就发现，他们天宇公司的秃子日益增多，再看看编剧部的几个女编剧，嘶~有点绝情谷谷主夫人的味道了。
方彦心想：摊上我这么个老板，是不是因为他们上辈子欠我钱？
方彦的良心有一抽抽的痛。不过在散会之后，他从会议室走到自己办公室的两三分钟的路程，想了想要不要给大家加工资之后，他的良心就不痛了，因为肉痛代替了良心痛。
算了算了，加工资什么的哪能经常加？他们秃顶和发际线后退、掉头发，说不定是内分泌不好，不一定就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这么一想之后，他的良心和肉就都不痛了。
外面飘着大雪，进到办公室之后，方彦先去窗台上给抓了一把雪，揉成雪球，一连六个，然后将它们排排坐。拿马克笔画出一个个笑脸。
就这么放松一会儿，他拿着杯子接了水，喝了两口热茶，曹小刚抱着一摞文件进来了。
他肩膀上还有些雪花，方彦问：“你出去了吗？”
曹小刚顺着方彦的目光落在自己肩头，他伸手拂了拂，笑着道：“我今天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坪了，刚刚想起雨刮没有竖起来，下去弄了弄。”
方彦点点头，然后说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曹小刚道：“这是财务部刚送过来的这个季度的财务报告。”他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跟方彦说：“老板，有件事情要知会你一声。”
方彦眉毛挑了一下，疑问：“什么事儿？”
曹小刚道：“我们不是在接触雲晟那边的人吗？艺人还有其他部门的员工还算好挖，可是编剧部的人我们人事部挖不动。”
方彦纳闷，然后道：“他们公司编剧部的编辑工资很高？奖励机制比我们天宇好？他们公司有带薪休假一个月吗？有生日贺金、有结婚贺金吗？”
曹小刚道：“没有。都没有，一样都没有。就是工资比我们公司的要高一些。”
方彦：“那奇了怪了，为什么挖不动？”
曹小刚说：“据人事部部长反馈，雲晟编剧部的那些编剧非常害怕。”
“害怕？”方彦更加纳闷了。
曹小刚回他：“是啊，害怕变秃子。”
方彦：“……”
曹小刚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满眼沧桑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发际线这几年直接退了一个指节：
我变强了，我也变秃了。
我变有钱了，我也变秃了。
曹小刚忧伤的看着方彦，说道：“老板，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称呼您吗？”
方彦：你别说，我不想听。
然而曹小刚对方彦的瞳孔巨颤视而不见，他悲哀的指控说：“老板！外面的人都称呼你为“头发终结者”啊！”
方彦痛心疾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荒谬，荒谬！这事情怎么能怪我？我就没秃。他们就是造谣。”
曹小刚道：“行叭，他们都是造谣。”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皮。然后说道：“老板，希望你不会有秃的那一天。”
方彦嘴里说着才不会，然后手抖的喝了两口鹿茸枸杞茶，补肾补肾，肾气足才不会脱发。
方彦拒绝聊脱发问题，回归正题，问曹小刚：“雲晟现在怎么样？”
曹小刚露出了一个在电影里本色出演狗腿子幻想坏事办成嘿嘿嘿的笑，方彦一看这神情，立马哟西哟西的也笑了起来。
雲晟现在怎么样？
雲晟现在非常不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发酵，雲晟越来越不好。在新年里，天宇公司的贺岁片狂揽三十亿票房的时候，雲晟已经在寒冬的冷风里摇摇欲坠。
过了年，三个月里。雲晟的艺人接不到通告，对外投资没有人愿意带他们玩。因为天宇也照猫画虎有样学样，出了很多钱，把他们踢出局。
关键是他们的新剧也平平无奇，新电影还扑街了。
而在雲晟这众多的“不好”里，有一类比较特殊的人，处境是最糟糕的。
如养老大师王富强，他从天宇离职之后来到雲晟，凭借他多年划水经验，在雲晟的编剧部里也是悠闲了好几年。不过，天宇开始大刀阔斧搞雲晟之后，他在雲晟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因为雲晟如果被天宇弄倒了，那么其他人都有可能被挖，他不可能。一次不忠再不录用。那么这就意味着，其他人都可能有新工作，他将面临失业。年纪大了，找工作不是那么好找了！
同样面临这种处境的还有其他曾经在天宇工作过，后来被挖走的员工、艺人。一开始他们还抱有侥幸，希望雲晟像天宇一样也能坚持下来、扛下来。
可是，非常可惜。
不是每一家公司都叫天宇。
不是每一家公司控股都是天宇那样的形式。
雲晟的股东们在见到雲晟的艺人通告被抢、对外合作的路被堵、公司优秀的管理层被挖得千疮百孔，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能干事的有能力的员工……然后纷纷撤资了。
雪上加霜！
霍瑾在砸了一个博古架的花瓶之后，他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眼睛都血红血红的。这个时候他的助理，咽咽口水，在恐惧之中，跟霍瑾道：“霍、霍总，这、这是我的辞职信。”
霍瑾暴怒：“小东，你也被挖了吗？你也要离开我吗?啊？”
眉清目秀的小东助理战战兢兢，他咽咽口水，说：“霍、霍总，我没被挖。我、我就是想辞职了。”曾经高贵矜傲的老板自从遇到天宇的方总之后，现在暴躁易怒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形象了。他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晚上有时候还会做噩梦。他已经呆不下去了。
霍瑾道：“我哪里亏待你了吗？为什么连你也要走？啊？你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你有没有良心？我霍瑾有一丝一毫亏待你没有？”
“果然……大难临头，所有人都要抛下我，连你也不意外是吗？！啊？！”
小东助理像是被惊吓过度的绵羊，他瑟瑟发抖，“霍、霍总，不是的。是我不、不想上班了。我在天宇阅读集团的网站上写的《都市之龙王传说》被出版社看中了，还被天宇游戏公司买了版权做游戏，我、我可以不用上班了。”
霍瑾：“……”
“滚！”
“滚！！！”
小东助理连忙滚了，只不过滚到门边，他还是于心不忍的回头对霍瑾道：“霍、霍总，你好好保重吧。”
唉，当初我们公司挖天宇员工的时候，挖的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啊？真正有心的，都不愿意过来。看似打击了天宇，其实是给天宇清理了一批坏虫。
霍总，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你知道人心可贵么？
天宇的工资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天宇的福利绝对是业内顶尖。艺人以及员工的合同，你知道有多优厚吗？你知道他们一年要送出多少人去进修吗？
你知道天宇公司的员工艺人结婚生孩子，可以享受带薪休假还送新生大礼包一套吗？
霍总，你什么都不知道。
霍总，再见了。
这一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热耀的太阳挂在高高的苍穹。今天天气真的不错。
一辆豪车停在宽阔的大坪里，这豪车的后面还有很多大牛、小牛，那是天宇管理层的车，大家都陆续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最前面的那辆车车门打开来，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颇为英俊气场十足的男人。
曹小刚懒得开车，坐的方彦的车。他站在方彦身边，跟着他老板一起仰头看雲晟豪华的大楼。
方彦微微笑了一下，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说：“走吧，看看我们天宇分公司的场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