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手鬼市（捉虫）

宫燃拎着包袱进了鬼市商店。

商店一楼是售货大厅，三面都摆着玻璃柜台，柜台后面是木头货架，里面陈列着各色商品。

宫燃简单转了一圈，食品区有各种素福饼、馒头、白酒和烧鸡烧鸭，一看就是来自阳间的祭食，服装区大都是已经带了补丁的衣物，不过都洗得十分干净，平平整整地摆在柜台里。

商店里客人不多，都像宫燃一样围着柜台看了又看就是不买。

柜台里坐着几个年轻男女，穿得比街上的行魂要好上许多，衣服虽然都是旧的，可一块补丁都没有。

一个男鬼在柜台里看报纸喝菊花茶，三个女鬼头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做针线活，偶尔抬起头往柜台外瞥几眼，见顾客们都是只看不买，嘴角一撇，“一群穷鬼！”

宫燃看了下各种商品的售卖价格，心里有了数，就问柜台里的售货员，“我想卖衣服，应该找哪位？”

柜台里几个男女都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番宫燃的穿着，那男子放下手里的搪瓷茶缸站起身来，问他，“衣服是阳间烧来的还是阴间工厂生产的？”

“阳间的。”

几个售货员一听是阳间的衣服都十分高兴，那男店员赶紧绕出柜台，“收货在二楼，你跟我来吧。”

宫燃上楼后把包袱在柜台上打开，上面是三件毛衣，两件纯羊毛织成的，一件是牦牛绒，看着轻薄，却十分柔软保暖。

男店员显然十分识货，一看到那件牦牛绒毛衣就伸手摸了上去，宫燃也没阻止他，把包袱底下的毛线帽和短款羽绒服都拿了出来。

这些衣物都是在阳间高奢店买的，宫燃也不知道阴间还认不认这些品牌，要是还认的话，那他明天再去一趟供养司，后天就能买房了。

男店员一件一件检查过衣服，又拿出一张黄纸和算盘，纸上一堆宫燃看不懂的鬼画符，男店员照着噼里啪啦地一顿打珠子，随后给宫燃报了价。

羊毛毛衣：172元

牦牛绒毛衣：198元

毛线帽：19元

羽绒服：256元

宫燃看着纸上的报价，脑子里也在算计，外面柜台里旧棉衣17元，旧袜子4毛钱，他从林主任那里打听到，现在市场上最多的粮食是玉米面，粮店里卖6分钱配一斤粮票，细粮几乎买不到。

这样看来，工业商品的价格确实奇高，而这人给的价格不能算高，但也绝对没坑他。

宫燃想了想，抬眼看向这个男店员，表情似有些为难，“我这些衣服在阳间几乎没穿过，说是新的也没差了，而且面料和工艺绝不是阴间的工厂能造出来的，这价格是不是给的低了？”

男店员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急，缓缓道：“小兄弟，我这里是冥司直营的收购店，各种算法都是有根据有来历的，”店员挥了挥手上那张鬼画符的纸，又说：“这上面的公式你看不懂，不过我们每收一件商品都是要记账的，上面每个月会查账，要是查出来我们乱开价，低买或是高收你们的东西，我们这工作也保不住了！”

宫燃笑了笑，“我是刚下地府的新鬼，还不熟悉这里的规矩，不过我们阳间做生意讲究货比三家，新清鬼坊还有两家旧物交易商店，我去那边也看看。”

男店员听他这样说赶紧拦住他，这小伙子卖的衣服成色极好，还是十分少有的年轻人款式，冥界不少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到处大价钱收这样的服装。这种高级货根本不用上柜台，他们领导直接就会提走去送人情，要是让领导知道这新鬼把东西先带来这里，最后却卖给城南那两家店，他投胎前就再也别想升职了！

“哎呀，你看看你这年轻人急什么？”男店员脸上带了笑，把宫燃按回椅子上，语气也真诚多了，“虽说咱们这店里都是明码标价，但是有好东西，也不是不能商量。”

“这样吧，”男店员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这件牦牛绒的我出价210元，这价格可绝对不低了，你看怎么样？”

宫燃摇头，“牦牛绒的毛衣在阳间就很少，料子不娇气，比羊绒还结实耐穿，阴间的衣服都是要穿几十年的，这衣料正合适。”

男店员听宫燃如此说，也不敢再欺负新鬼不懂行，又伸出一个巴掌，“我再加五块钱！”

宫燃站起身，“您别为难了。”

男店员见宫燃如此难缠，也十分头疼，“那你开个价，我听听？”

宫燃又重新坐下，那男店员不敢怠慢，还倒了杯菊花茶给他。

宫燃喝了口茶，“218元，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边是你们店里厕所吗？”宫燃伸手指了指店员身后的小门，门板上写着员工专用。

“啊，是。”男店员一脸不明所以，“怎么？”

宫燃站起身，步调有些僵硬地朝那门走去，“借我用用！”

他中午喝了两罐牛奶，出门前就有些内急，继而十分有幸地在灵耳坡的公用卫生间里，见识到了传说中遍地流金的旱厕......宫燃当场瞳孔地震，随即胃里抽动不止，蹲在地上将阳间的隔夜饭都给yue了出去！

这一下午，宫燃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是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