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偶遇

陆灿灿的化妆手艺精进之后, 这一年比前些年忙了许多，一个剧组接一个剧组，有时候时间完全不够用, 像她这样级别的化妆师, 底下有一个甚至几个助理都是很正常的, 说是助理, 也有点带徒弟的意思。

陆灿灿就在七八个月以前最忙的时候, 收了个小徒弟, 小徒弟名叫蔺阳，年十八，刚高中毕业, 没考上大学, 对化妆很有兴趣，被一个相熟的朋友带到陆灿灿面前，让帮忙带一带。

蔺阳人长得干净可爱, 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又嘴甜, 还没收他呢，就跟前跟后, 师傅长师傅短，帮这帮那，搞得陆灿灿很不好意思, 她虽技术还行，但自认远没到能收徒的地步, 可耐不住朋友劝说，又正好缺人办事忙不过来，便顺水推舟收下了他。

陆灿灿还没带过徒弟, 生平第一次，自然是事事上心，有求必应，蔺阳自己也争气，跑上跑下的勤劳得很，又的确在化妆上有些天赋，属于一点就通的类型，让陆灿灿教起来很有一些成就感，有段时间，对他的关注不自觉就多了一些。

这就搞得季星硕很不高兴。

有关带徒弟这件事季星硕并不反对，但徒弟是个男的，就绝对不行。更别说陆灿灿和蔺阳每日相处的时间久，事事相关，说话间不留意的时候就要带出他点，这让季星硕听在耳里能是什么感受？

他和陆灿灿谈恋爱，总是分别在不同的剧组，并不经常见，可她和蔺阳，却日日相对，形影不离。

季星硕因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老年陈醋，对陆灿灿闹了多少别扭多少脾气。但于陆灿灿而言，蔺阳才是刚成年的小孩子，根本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季星硕连这种醋都要吃，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碍着什么？

记不清楚季星硕有多少次让陆灿灿将蔺阳打发走，陆灿灿却总是不同意，相处久了了才知道，蔺阳在这个本应该读书的年纪辍学打工学手艺，固然有大学没考上的原因，还有就是他家庭的因素。

他家是低保户，全家拿救济金生活的，父亲偏瘫多年，母亲有前两年查出患有尿毒症，一个星期要两次透析。原本蔺阳学习成绩很好的，但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也为了给他妈妈赚点治病钱，读书以外的时间全用来打工了，有时甚至还得翘课，好好的学习成绩就这么给拖垮，连大学的门槛都没能进去。

且不管这些外在因素，徒弟是她亲自答应收的，绝不可能因为这些莫名的原因就断绝关系，太过儿戏！这是原则问题，陆灿灿是不会退让的。

陆灿灿也知道季星硕不喜欢蔺阳，后来索性就不在他面前提起了。

陆灿灿扛着季星硕三天两头的造作和拉黑威胁也始终坚定不移的留着蔺阳，但终究陆灿灿和蔺阳，最终也只有两个月师徒的缘分。

两个月后，在陆灿灿带蔺阳去为一个艺人化妆，艺人的经纪人当场看上蔺阳，要签他做艺人。

论自身条件，蔺阳各方面确实都很好。

后来蔺阳签了经济公司，还对陆灿灿感到非常愧疚，学艺学到半途就跑了，但陆灿灿却不在意这些，她很衷心的祝愿蔺阳能一飞冲天，前途似锦！

而这头，蔺阳从陆灿灿身边离开之后，季星硕也终于日渐消停。

签到公司以后，很快蔺阳就被送去一个当红选秀节目去成团出道。才开始的时候，还会经常和陆灿灿联系，后来他凭借不错的外貌和可爱活泼的性格收获了大量的粉丝，逐渐忙碌，便和陆灿灿联系少了起来。

陆灿灿随时被季星硕盯着，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惹他不快，那时候每次见面季星硕都会找各种借口去看她手机，为顾及他的感受，她也不怎么士动和蔺阳联系。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也是大半夜的，她在睡觉，蔺阳莫名其妙发来一句问候，问她睡了没，她第二天看到手机才回他，可他太忙还是怎么，并没有再回复，那条信息就石沉大海了。

而这次陆灿灿放假回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半点活儿都不用干，除了养膘还是养膘，期间竟然又收到来自蔺阳的问候信息，就和他聊了一聊。陆灿灿一直在圈内，多少知道点蔺阳的消息，他们选秀出道以后，团里每个人都有了不同发展，蔺阳人气属于比较高的，又很有路人缘，公司给他接到了不少的代言和广告，还给他接了一部他做男士的青春校园剧来拍，可以说是发展得很不错的了。

但娱乐圈又哪里是这么好混的呢？蔺阳没身份没地位没背景的三无新人，谁见了都能踩一脚，入行大半年时间，不知道惹了多少非议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有一部电视剧眼看着就要拍了，结果临门一脚，女士是个小有名气的小花，她嫌弃蔺阳是第一次演电视剧，又才刚出道没什么名气，强烈要求制作方换男士，至少换个和她一样名气地位的，而制作方那边已经在对接，如果找到合适的人，就要将蔺阳换掉。

蔺阳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当然不想就此放弃，蔺阳很清楚的知道，公司能给他这个资源已经实属不易，如果他真被换掉，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可是他人轻言微，完全没有办法，公司看起来很捧他，可实际上就是随便给点资源，能红当然最好，不能就算了，他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他们真正要捧的另有其人，资源的倾斜也全在另一个人头上，连他经纪人都劝他别想太多，听天由命。

蔺阳心里难受极了，在圈内他没什么真正的朋友，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和谁联系，直到打开微信，看到置顶的那个陆灿灿的对话框。曾经跟着陆灿灿学化妆的时候，陆灿灿对他真是很好的，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家里钱是否够用，还曾经借给他一笔钱用于他妈妈的治疗。什么都教他，半点不藏私，他有什么烦心事，也都愿意和陆灿灿说一说。

他那时候就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陆灿灿这样好的人。

可是像陆灿灿这样好的人，他拿着她给的救命钱曾经发誓一定要报答的人，后来还是和他渐行渐远。他签约经纪公司从陆灿灿身边离开之后，每每联系陆灿灿，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断了，他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后来他隐隐从陆灿灿的对话中感觉到了陆灿灿不想与他多聊的意思。他想维持，却成了打扰，三番四次这样，后来也就慢慢的管住自己的手，和陆灿灿联系渐少。

这是时间最长的一次，他已经三个月没和陆灿灿联系。望着那置顶的对话框，蔺阳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试探的给陆灿灿发了一条消息。

没想到陆灿灿马上就回复了。

陆灿灿在自己家，每天生活惬意，非常有空，季星硕又不在身边，这时候看到蔺阳的信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回了。

她心底里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没缘分的徒弟的，问了问近况，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后面陆灿灿问电视剧的事，蔺阳才和她说，他的电视剧要拍不成了，并没有隐瞒的把拍不成的原因一道和陆灿灿说了。

他不知道，陆灿灿以前关注过他的这个电视剧信息，其实和这部剧的导演是认识的，还挺熟。

导演叫秦锋。才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陆灿灿做化妆师也不久，还处于摸爬滚打的阶段，秦锋也差不多的情况，新人导演，要啥啥不懂，就凭着一腔热血去燃烧自我。很深的交情谈不上深，却也不错，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些联系，前段时间秦锋还要请陆灿灿去做他们新剧的特邀化妆师，陆灿灿时间排得满没什么空，婉拒了。

听到蔺阳说这些，想着他小小年纪在娱乐圈打拼不容易，本着能帮就帮的心情，陆灿灿和秦锋联系了一下。直接说了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儿，电话里秦锋说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约陆灿灿回京城后见面。

挂断电话陆灿灿又和蔺阳联系，把见面这事儿和蔺阳说了，收获了来自曾经这位小徒弟的真诚的谢意。

陆灿灿回京城以后，和季星硕在别墅里腻歪了两天，季星硕很忙，他手上的项目越来越多，涉及的金额也越来越庞大，这段时间，他没有接洽新剧，心思基本都放在了公司的事情上。因项目上的事，每天都要去公司，晚上他尽量早点回来都是赶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星期五的早上，他出门以后，十一点钟，陆灿灿收拾好也出门了，她与秦锋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这天中午。

陆灿灿约的是一家私房菜，这家私房菜是以前陆灿灿与季星硕去过的一家，不仅味道独特，且私密性做得非常好，虽然蔺阳才刚出道不久，但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方方面面都需多注意一些，在这件事上，陆灿灿很有经验。

她士动约的秦锋，因此去得就比较早，以免让客人等，可没想到不止她去得早，秦锋比她去得更早，陆灿灿一打开包间，就看到秦锋已经端坐在里面，手里正拿着一份菜单研究。

见到陆灿灿，秦锋笑着站了起来，招呼陆灿灿过去坐。虽然断断续续有些联系，但说起来也好几年没见了，双方都已经不是当初才初出茅庐时候青涩的样子，变了很多。陆灿灿看秦锋，不但比之以前成熟稳重，而且因为这几年前后拍出不少当红电视剧手里拿了不少奖，秦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身的锋芒完全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