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好手段
一室寂静，杜月若面色大变，然而却也没说什么，周如雪神色淡淡的差丫鬟送杜月若回屋子。
流珠推门进来，周如雪正准备歇息，然而流珠神色不安，递给周如雪一张纸条。
“小姐他又来了，说是白日的银子太少，今晚想和二小姐您好好谈谈，以后断然不会再来打扰二小姐……”
啪——
周如雪狠狠的拍在桌案上，怒道：“真是不知死活的走狗！”
流珠吓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小姐，那人在后门的巷子那儿，夜深了，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倒是不会被人发现。”
“就他一个人？”周如雪阴沉着脸，淡漠的问道。
流珠点点头不敢去看周如雪的脸。
过了会儿，周如雪没说话，流珠大着胆子抬头，却见周如雪面色平静的慢悠悠喝着茶，仿佛方才发怒的人并不是她。
“起来吧，我又没罚你。”
流珠连忙起身，而周如雪则是踱步到那梳妆台前，轻敲的打开一盒子，从里头取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周如雪将那瓶子放在手中把玩，淡淡轻笑着：“这东西闻上一点就会全身无力。”说罢，纤纤玉手抚摸着精致尖长的簪子，手指尖在簪头那里点着：“一个恶混而已，哪怕是死在了街头，官府也不会在意，本小姐这是在为名除害呢。”
“……小姐。”
周如雪笑意盈盈的回身，瞧见流珠那吓的脸色惨白的模样，心情愉悦：“只要你不背叛我，这样的手段永远不会用在你的身上。”
明安侯府，一切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各个院落的人都已经睡下，而两个人影接着对府中的熟悉一步一步的到了后院。
后院这里是柴房和废弃的院落，府里的人很少从后门走，明安侯府的前门就有三个，一个正门和两个偏门，用处颇多，这后门倒是形同虚设，很少人往来。
流珠开了后门，伸头看了看，瞧见巷子一侧一个人影靠在那儿，阴森森的，流珠打了个寒战。
“小姐，他就在那儿。”
周如雪踏了出去，一双美目看了眼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影，他在巷子的阴暗处，周如雪也看不清，正欲走过去，撇头对着流珠道：“流珠，你在后院等着，别出来。”
“可是小姐……”
毕竟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之间总是有差距的，虽然周如雪早作准备，但流珠
心里还是担忧周如雪会失败了。
但她忘记了，此周如雪非彼周如雪，这具身体的灵魂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前世一些防身术，加上这具身体那柔弱的障眼法和所做的准备，流珠的担忧也多此一举。
流珠最终还是点点头，不安的关上后门，在后院等着。
巷子里阴暗一片，周围的墙壁很高，挡住了月光，衬的无比阴森，周如雪上前几句，声音轻柔：“这位大哥想谈什么，不如寻个亮堂的地方好好说着吧。”
那人影没动，周如雪眯起眸子，道：“这位大哥，你想要银子，我能给你，只是这里谈事情毕竟不合适，何不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详谈？”说罢，一步一步靠近那个人影，衣袖中褐色的瓶子若隐若现，只要等他回头扬手一撒，气味在空气中进入他的皮肤，呼吸，哪怕在这里杀了他，只要和流珠合力，将他扔在一处荒郊野外，被发现尸体又如何，一个死掉的恶混，得罪不知多少人，凶手是谁，官府想必也不会惹麻烦上身。
然而，两人距离两米时，人影忽然动了，周如雪捏紧了瓶子，想图一个出其不意，黑暗中传来一清冷的女子声音：“妹妹好手段，姐姐自愧不如。”
周柒暖？！
周如雪神色骤变，蓦地退后一步，眯起眸子看着那人影，那人影动了，走出那高墙的阴影下，借着月光，周如雪看清了那人影的样子，霎时心里一震，低声道：“姐姐？”
周柒暖一身青衫，简单至极，头上也只一支玉簪子，眉目清冷，淡漠的看着周如雪，“妹妹，此情此景，妹妹还想说什么？”
本是那恶混，然而出现的却是周柒暖，这场面清楚的很，只是周如雪不知周柒暖如何查出的真相从而摸索到了自己，那个丫鬟白莲她可是命人处理了的……
“姐姐深夜在此是为着什么呢？”周如雪面不改色，仿佛不是被人抓到把柄一般，总而言之她不信周柒暖有什么证据，除非……她找到了那个恶混，周如雪笑着，袖子里的手却拿着那瓶子紧紧的。
周柒暖环顾四周，那丫鬟流珠还在后院，这巷子里一人也无。
“妹妹难道不知么，那个张启为妹妹做了什么事难道还要姐姐亲口告诉妹妹？”周柒暖皱了皱眉，怜悯的看向周如雪，那倾城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冷意：“不知老夫人得知她细心疼爱的孙女居然做出这种事，是否会心寒呢？”
声音清冷，不悲不喜，周如雪不明白此时周柒暖是愤怒还是怨恨，然而她那怜悯的神色实在让周如雪不痛快，“姐姐，何必同妹妹说话拐弯抹角的呢，若是姐姐为了这张启的事儿，姐姐想要追根究底那便说吧，妹妹听着便是。”
巷子中，冷风徐徐，周柒暖靠在墙壁上，背后是冰凉的触觉，低下眸子，也能感受到周如雪落在自己身上那隐隐含着敌意的视线。
终于，周柒暖嘴角划出一抹苦涩，淡淡道：“妹妹，那张启不过是个恶混，姐姐怎会为了他而坏了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哦？”周如雪讶异的张大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周柒暖。
周柒暖低眸浅笑，没有去看周如雪那疑惑的脸庞，只是侧首看向别处。“姐姐来找妹妹不是为着别的，只想让妹妹，交出解药，救下母亲。”
随着这句话落了，空气中也隐隐变了什么。
“解药？妹妹怎会有这东西呢？”周如雪不可置信的冷笑着，然而袖子中的手却紧紧的攥着，周柒暖到底掌握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周如雪绝不会承认什么，她也不信周如雪一介女子还是深闺的大小姐，她能把那恶混怎么样，顶多是查出什么，所以来诳着自己。
然而周如雪坚信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她拥有比别人多出一世的能力，却不知周柒暖重活一世，也不是好欺辱的。
当下，周柒暖倒是无法遏制的笑了起来，纤细的手捂住脸，周如雪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着她的声音响起：“好妹妹，真的要姐姐一一说出来妹妹才死心么，那个丫鬟死了吧，妹妹这一手杀人灭口可真是残忍啊，母亲中毒，想必也是妹妹的手笔，这张启是妹妹买通的恶混，从后门将那丫鬟送出城门，然后寻个荒芜的地方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尤其，那时候姐姐还没回宫，妹妹做起事来越发轻易了。”
周柒暖想起叶子的话，那个名为张启的恶混，他倒是嘴严，收了银子什么也不说，周柒暖也不方便用刑让其招供，但并不代表周柒暖没法得知事情的真相。
只要从张启这儿确定周如雪买通他杀了一人，那么一切都明了了，那个忽然出现在风吟院之后又从后门离开消失的丫鬟，如今只怕是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周如雪如斯心狠，哪怕周柒暖前世早已领教过，但如今也是无法控制的心凉。
“那张启，我已经命叶子看管了起来，若是明早送于父亲……”周柒暖抬眸静静的看向周如雪，那张和自己略有些相似的轮廓。
“父亲是明安侯，想必审问犯人的手段已经不少，届时事情闹大了只怕妹妹也不好收场。”
周如雪咬着下唇，昂起头，“姐姐……”
“若是妹妹将解药交给姐姐，这件事姐姐不会插手，姐姐想要的只是母亲的平安。”当然还有另一层，杜月若母女在外多年，父亲少子嗣，定是对她们愧疚为多，此时把她们治罪，只怕也只是惩罚一时，不会斩草除根，更何况依着周如雪的能力，说不定临了还会出什么岔子，尤其现在母亲岌岌可危，周柒暖也没心思和周如雪斗来斗去的。
周柒暖说的很明确，声音平淡，说了这话静静的等着周如雪的答复，看似一点敌意也无，然而害母之仇，前世大恨，如今不过是全都隐藏在心底。
周如雪打量周柒暖许久，手中那瓶子被捂的温热。
半晌，周如雪轻笑着说道：“姐姐，其实妹妹并没有解药啊。”周如雪眨巴着眼睛，及其可爱乖巧，然而周柒暖却是面色一沉。
“姐姐，大夫人中毒的事可是娘亲亲手做的，与妹妹无关啊，解药什么的并不在妹妹的手里。”
周如雪愉悦的看着周柒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格外舒畅。
“姐姐这是找错人了，大夫人中毒可与妹妹一丁点关系也无。”周如雪扬手捂着嘴，轻笑着。
周柒暖面无表情，眸中的暗涌几乎喷薄而出。
“妹妹……好手段。”周柒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再次睁开已然清明一片，“既然这件事同妹妹没有关系，那么姐姐做什么妹妹也可别害怕阻挠了，本是姐姐一番好心，奈何妹妹不领情，那么，明日见吧妹妹。”
周如雪盈盈笑着，福身送走周柒暖，看着她进了后院，不一会儿，流珠惊吓的走出来，看着周柒暖的背影满是不解和惊愕。
流珠侧身正准备要问二小姐，然而触及周如雪那骇人的神色，瞬时将话灭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