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荣幸
或许这话皇后一番内心翻转倒是明白些许，看向周柒暖的眼神里越发的慈爱。
“好孩子。”
和皇后聊话数九，临走时周柒暖刚刚出了里屋却遇上了刚刚踏进来的太子楚擎，他扬起浅淡的笑意，轻声道：“周小姐。”
那日谈话之后，周柒暖对楚擎也有一番了解，如今再次见面，心里倒生出一丝知己的意味。
“殿下孝顺，可怎的也把暖儿向皇后娘娘说了出来，暖儿医术拙劣，可不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丑。”周柒暖打趣着说道，心里隐隐的感叹，前世那样的楚擎，内里竟怀着如此心肠，皇宫深处，还有这样纯澈的母子亲情。
周柒暖此时赞叹着，却没有预想到，越是孝顺的人，当亲人失去的时候，越是恐怖。
楚擎刚刚进屋子，鼻间又嗅到上次闻到的熏香，听闻周柒暖的话，道：“本宫认为周小姐虽说没有医病治人，但辨别草药以及理论，怕是本宫也比不上。”说着，视线转到那香炉上，“这熏香，周小姐能否闻出些不同来？”
外屋没有宫人伺候着，楚擎站在香炉旁，声音清浅，周柒暖也是勉强听到。
细细闻了闻，这熏香棉柔，里头加了不少药材作辅，估计是照顾到了皇后身子不好的缘故，还有一昧安神……
周柒暖眉头微蹙，沉默半晌，楚擎似是知道如此，侧头轻笑，那温和的眉眼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周小姐，这熏香如何？”
熏香如何呢，一切都好，只是其中一昧药材加的略重了，若是平常人还好，那偏偏是身子虚弱的皇后娘娘……
“殿下，这熏香虽好，可也莫经常点着，皇后娘娘身子虚，这香略重了。”
楚擎意味深长的扬开了笑意，低眸看着那精致的香炉，说道：“周小姐果真聪颖，本宫多谢周小姐好言相劝，只可惜这香不能不点，尤其不能让永寿宫的人不点。”
一室安静，里屋忽然传来皇后轻微咳嗽的声音，和王嬷嬷的说话声。
周柒暖沉思良久，道：“殿下，皇后身子疲乏，闻些清新淡雅的香是最好，暖儿喜爱薄荷，想必皇后也不会讨厌这样的味道，不如暖儿自作主张送来一些薄荷，就当是暖儿的一番心意。”
也就当是，前世楚擎的一时好言相劝，今生楚擎的几番相助。
前世今生这两辈子，对周柒暖好的人太少，但一旦对她好了，她便百倍偿还。
楚擎侧头看向周柒暖，她何等聪颖，并且很快的想好的应对的法子，人人都道美人如水美人如丝绸，需要好好的养着护着不让一丝一点的黑暗染上，唯独周柒暖，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竟如此聪慧。
“本宫会差岩末去取的，周小姐这是要出永寿宫么，本宫送你。”
“多谢殿下。”
楚擎此人，多为温和有礼，但却洞察力极强，或许这皇朝中，最清晰最漠然的大概就是楚擎了，周柒暖接触两世，看过前世在牢狱中仍然云淡风轻的楚擎，如今也不相信这不受皇帝宠爱的太子，真的一点能力也没有，这皇城中，哪个人不是戴面具过活的。
周柒暖将一切压在心底，跟着楚擎缓缓出了永寿宫，平和有礼的告别。
龙云殿
周柒暖一回去，就听见正殿那里传来怒斥的声音，周柒暖虽说在龙云殿的偏殿，但距离正殿楚齐住的地方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偏殿曾经的公主妃子都住过，周柒暖住了除了荣耀点也没啥奇怪的。
路过一宫女看见周柒暖福身行礼，周柒暖顺口问道：“可是皇上在正殿？”
那绿衣宫女看了周柒暖一眼，越发恭敬，“是，皇上从书房回来就在正殿，方才或许是看了折子的缘故，不知哪位大臣惹了皇上生气，如今皇上发怒，处置了好几个伺候不周的小太监。”
只怕不是因为折子的缘故，周柒暖想起之前在书房听到的消息，心下发凉，父亲定是惹怒了皇上，如今估计是迁怒。
绿衣宫女福身离开，周柒暖身后的叶子不明所以，道：“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皇上发怒，你我这几日定要安分守己。”说罢，伸手抚了抚脖子上的纱布，淡淡道：“这伤也快好了，叶子咱们明日就出宫吧，这宫里还是少待为妙。”
周柒暖准备傍晚就同皇后说一声出宫的事，下午的时候便命叶子收拾了下衣物，然而这一动静不知为何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届时，周柒暖才明白，上次去太子宫，楚擎为何要周柒暖躲开龙云殿的人了，这宫殿四处怕是不少楚齐的耳目。
思及之前皇上发怒，周柒暖看着来传话的宫女，顿了下，问道：“皇上怎么说？”
“皇上听闻周小姐在收拾衣物，想必是这两日是要出宫，所以特地请了太医来要为周小姐看看伤势，奴婢是来请周小姐去正殿的。”
周柒暖垂下眸子，轻叹一声，起身道：“那走吧。”
叶子正要更上，那宫女眼珠子一转，道：“皇上说，只要周小姐一人过来。”
周柒暖微蹙眉头，抿唇看向叶子：“你在这儿等着，我过会就回来。”
“是，小姐。”叶子应了声，站在门口看着周柒暖的身影远去，这皇上先前刚刚发怒处置了好几个宫人，现在小姐去会不会有危险？
那正殿此时安静一片，周柒暖跟在那绿衣宫女的身后。
进了正殿，随后弯过一屏风，走进内殿，楚齐坐在榻上，旁边一个案桌，案桌上几个折子和几盘点心，一侧候着一太医。
周柒暖盈盈下拜。“臣女周柒暖参见皇上。”
楚齐放下折子，低垂的眸子扫向恭敬的周柒暖，扬手让周柒暖起身。
“听闻周小姐在收拾东西，是要出宫么。”
周柒暖组织言语，语气温和谦顺：“暖儿伤势大好，在宫中几日实在叨饶，家中事情繁多，母亲一人劳累，作为女儿，暖儿想尽快回府伺候母亲。”
永寿宫的熏香，龙云殿耳目四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周柒暖迫切要找到秦影安的念头，如今得知秦影安已经在京城的某处，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告诉这一国天子，尤其还是觊觎父亲手中密令的皇帝。
周柒暖低着头，亭亭玉立，淡蓝色的纱裙，乌黑的发丝披散着，发上只插了两只步摇和一朵玉簪花，清幽淡雅。
“周小姐说伤势大好，朕觉得为了保守起见，也为了周小姐回府，明安侯不会因为周小姐的伤来怪罪朕，还是让太医再检查一次吧。章太医。”
章太医是常年负责楚齐身子的老太医了，“周小姐，皇上的一番心意，请周小姐配合老夫才好。”
周柒暖淡淡应了，攥紧了手，落座在一侧的椅子上，身上顶着楚齐不知是打量还是审视的眼神，手指下意识的蜷起。
章太医将纱布一圈一圈的拆开，露出那几道伤痕，颜色浅淡露着淡粉色，涂抹点胭脂也是看不出来的。
“周小姐的伤口痊愈很快，再涂点膏药是一点痕迹也不会留的了。”
“多谢章太医。”
周柒暖浅笑着道谢，看向楚齐：“多谢皇上这几日的照顾，还差太医替暖儿诊治，如今这伤已经痊愈，暖儿明日就要回府了。”
“章太医，你先出去吧。”
“是，皇上。”章太医提着药箱子出去了。
内殿里，周柒暖端坐着，不敢有丝毫无礼，楚齐审视的视线将周柒暖笼罩，随后又瞬间消失，带起慈爱的笑意，长辈对着晚辈的慈爱。
“早些时候听明安侯说家里的大女儿才艺绝伦容貌倾城，如今周小姐进了宫，却是受了伤，朕真是深感歉疚啊。”
楚齐的温和让人看着很有违和感，周柒暖全身发凉，谦顺道：“臣女无碍，能进宫一次也是臣女的荣幸。”
“明日周小姐回府，朕没什么可送的，这一幅画你父亲求了许久，朕送与你。”说罢，从桌案一旁拿出一画卷，扬手，笑道：“周小姐收下如何。”
周柒暖抬眸看着那画卷，知晓这大概就是之前书房里楚齐提过的画，先前书房里，隔着屏风，周柒暖根本没看清那画里画的是什么，前期他们说话含糊不清暗里藏针，周柒暖除了那密令的事听懂了，其他的一片糊涂。
“多谢皇上赏赐。”
周柒暖起身，接过楚齐手里的画卷。
楚齐笑的温和慈祥，扬手端茶抿了一口，又嘱咐周柒暖一些琐事，看似就真的像长辈对晚辈一样的慈爱，直到周柒暖离开正殿，楚齐又赏赐了一串珊瑚手镯。
“这是元国进奉的镯子，朕想周小姐应是喜欢的吧。”
周柒暖接过那镯子，不知楚齐是何意思，只说喜欢，然而楚齐又道：“既然喜欢，那便带上吧。”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