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梦
唐呦呦的理智告诉她，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她真的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一次绝望地死去。
第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却是……不能救。
这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唐呦呦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南黎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她艰难地摇摇头：“没什么……你跟我说说明杰的事情吧。”她决定暂时不去想之后的事情。
南黎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那家伙不是明杰，你之前应该已经明白过来了吧？”
唐呦呦想起先前他跟自己说的唐蕴慧和沈云从那两个名字，自然是明白的，在青蛇的那起事件里，他提过，沈云从就是唐蕴慧“变”的，说是变，其实是一个灵魂转移的过程，从唐蕴慧的身上转移到沈云从的身体里，但那个灵魂究竟是不是唐蕴慧本人却很难说，也许唐蕴慧自己也只是被转移的对象。
而这就是所谓的“夺舍”。
夺舍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种“借尸还魂”，有些强大的在肉体死亡之后，魂魄犹存，在某些机缘巧合之下，可以借着他人的肉体复活，而复活而之后，那个人的人格、记忆完全转换为夺舍之人。
如果是凡人的话，的确需要难得的机遇才能遇到这种几率比中大奖还低的借尸还魂，但如果换成是拥有一定修为的修士，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修道者灵魂强大，段数高的人保持灵识不灭的可能性是有的，那样的话，夺舍转生的几率要比普通灵魂大得多。
只是那个神秘的灵魂，却可以做到在别人还没有死亡的状态下就强行夺舍吗？如果不是厉鬼那一类的存在的话，只能说那家伙的修为也是高到恐怖的级别。
但从他每一个“载体”的表现来看，并不是厉鬼那种被怨气缠绕没有理智的凶灵，而且也不是被强行附身的状态，反而表现出了极其自然的契合状态，说明他已经完全掌控了他夺取来的身体。
这是何等可怕的能力！
“夺舍转生么……”唐呦呦喃喃道，南黎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不错，我们一开始就应该警惕的，从沈云从‘死’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他很可能会选取下一个夺舍的对象……我还是太大意了。”
“那明杰他……”唐呦呦也想到了，既然那个灵魂能够那般完美的掌控那具肉体，只能说明一件事——原身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死了。”南黎闭了闭眼，直接说了出来，唐呦呦虽然已经想到，但真的听见的时候却还是难过不已，毕竟明杰是她除了南黎之外，唯一在江州市相熟的朋友。
而且他也帮了她许多。
“我还欠着他的钱没还完呢……”唐呦呦叹了一句，“这下也不知道要欠到何年何月了。”
“逢年过节，多给他烧点纸钱吧，他会收到的。”南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之后又低了眉眼，沉声道，“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我也……”唐呦呦一激动就下意识地要起身，却一不留神牵动了腰侧的伤处，整张脸都痛的发白，南黎连忙按住她：“受了伤就安分点行不行，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你，在担心我吗？”唐呦呦看着他一脸紧张，忽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一吻，耳根开始发烫，苍白的脸也开始有了一点血色。
南黎一愣，随后莞尔：“当然会担心，但，还是别让我担心了吧。”
唐呦呦隐约感觉到了喜悦，不过她不想被他看出来，所以侧过了头。
之后又听到他说：“对了……这一年的情况，也跟我说说吧。”
唐呦呦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便开口道：“这一年来，江州市不太平静，像那座楼里那样的锁魂阵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只不过规模都没有那么大，所以也更加隐蔽。我破坏了好几个，这一年来也一直在试着追寻布阵之人，却没想到那个人就在我身边……”
她说着有些黯然，南黎也摇头苦笑：“何止是你，我也是到死才发觉……毕竟，明杰这个身份真是太有迷惑性了……”
他说着又把先前李哥突然狂性大发杀死了居民楼里住户的事情跟唐呦呦解释了一遍，她这才算是明白了来龙去脉，她叹了口气：“又是‘他’干的么？”
“对。”之前“他”冲着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让明杰很肯定是他干的不会有错，“应该就是和之前控制死人一般，只是现在能控制活着的人了，我想，跟你说的过去这一年里频繁出现的锁魂阵也有关系。那家伙……大概又在收集亡魂的怨气了。我有预感，他接下来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已经一片肃然，唐呦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病房内暂时陷入了沉默。
“对了，”唐呦呦忽然问道，“九尾狐她找到了第三枚返魂香？”
“不是的。”于是南黎把返魂香的秘密跟她说了一遍，顺带还有九尾狐和那个神秘灵魂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也提了一下。
唐呦呦皱起眉：“这么说，她当日说有个意中人的事情倒是真的了……我还以为是她胡诌的。”
南黎一听就笑了，她继续蹙眉：“那她救你也是为了让你替她杀了那人……真是古怪的理由。”
“是很古怪，但我觉得可能不止这样。”南黎摊手，“不过谁知道呢，九尾这家伙，真是太捉摸不透了。”
“那你跟她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唐呦呦忧心忡忡，南黎却是无所谓地一笑：“没关系啊，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你……”唐呦呦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笑着打断：“对了，说说你吧？你这一年……怎么样？”
“刚刚你不是问过了吗？”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南黎瞧着她轻轻地说道：“我是说你。”
少女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一时间数种滋味涌上心头，思绪万千，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人，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最后她垂下眼睑，低低地说了一句：“还好。”
南黎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后面承载了多少重量，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抚慰她，又或者，不开口才是最好的。
最后反而是她先出了声：“你……在担心我么？”
南黎站了起来，绕着这间不大的病房缓缓地走了一圈：“其实……也不是很担心了，我看你也终于学着开始融入现代生活了，能够一个人独立了，我很欣慰啊！哎我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挂念女儿的老爸啊。”
“呸！”唐呦呦啐了一口，而这一下之后她似乎有些累了，一阵倦意袭来，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南黎见状，便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睡吧。”
而他的声音就如同催眠一般，唐呦呦真的渐渐陷入了睡眠之中。
南黎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而后叹了口气：“我要走了，以后应该是没有机会见面了……抱歉啊，又没能当面不告而别，不过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至于那个家伙，就交给我吧。”
说完之后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最后静悄悄地离开了这间病房。
醒来之后发现他不告而别，大概会很生气吧？可是，那也没办法了……南黎苦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而接下来，就是要怎么找到那家伙了，这件事其实南黎倒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返魂香在他身上的关系，就算他躲起来找个地方睡大觉，那家伙也会找上门来的。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就太被动了，南黎觉得那家伙肯定还会有后招，他掌握的那些秘术，一个比一个诡异，谁知道他到底会弄出什么花样来……尤其是今天见识了发狂的李哥之后，他对他的忌惮又深了一层，如果之前只是控制尸体的话，他还有信心能应对，但如果去祸害活人的话，那真是有些棘手了。死尸的话他可以像切菜砍瓜一样杀的毫无心理负担，可如果换成活人，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难不成还真的把每个人都杀了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开始头痛。
但他很确定，这么卑劣的法子他真的是使得出来的。
他离开医院之后，打算回一趟原来的住处，之前师父给他留下的符咒还放在那里，这一次对付那个深不可测的人，也许用得上那些。
只是今天那边死了好些人，八成已经被警方封锁起来了，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如果借助那狐妖的力量的话……
他正想着，结果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扭过头，就看到了九尾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她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人群中，但来来去去的人们却像是完全没看到她。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南黎冲她微微一笑，“正好，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九尾嫣然一笑：“任凭吩咐。”
唐呦呦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