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怪物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南黎莞尔一笑，“况且，这情之一字，岂是说丢就能丢的……哎呀，我干嘛跟你这个情商低的令人发指的家伙说这个啊？浪费时间！”
唐呦呦怒目而视。
南黎凝神注视着手里的返魂香，在燃过之后，它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黑紫色，而变成了不起眼的灰白色，除了表面光滑些，它看起来跟路边的石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玩意儿，是不是已经变成废物了？”他把这东西在手里掂了两下，心情有些微妙，返魂香落到他手里之后，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最后在无可奈何的境地下，被迫燃尽了。
本来应该是压力山大的，因为南黎并不是返魂香的所有人，最多是个保管人，虽然他这个保管人当得苦逼了点。除了妖怪之外，还有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东西，譬如唐呦呦背后的师门就对返魂香流露出了兴趣。
就这么贸然把返魂香用掉，其实存在着不小的风险，譬如当时在海面上引来的那群孤魂野鬼，后来唐呦呦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们驱除。
不过南黎不得不承认，在返魂香被燃尽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了一阵轻松，甚至有些庆幸——终于摆脱了这祸根。
之后，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吧？
“喂，饭好了。”唐呦呦招呼了一声，让他回过神来：“哦，来了。”
唐呦呦往他这边瞥了一眼，也瞧见了他手中的返魂香，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这天地灵物，就这么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等的罪过。”
“返魂香，返魂香，本意是用来救人性命的东西，但自现世以来，人没救过几个，无辜的性命倒是害了一大堆。”南黎苦笑着摇摇头，“这样的‘灵物’，消失了也好。”
唐呦呦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说起来，传说中返魂香不是一共有三枚么？落到咱们手中”这一枚燃尽了，应当还有两枚……
“不对。”南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要按照传说来算的话，最多只剩一枚了。”
“怎么说？”唐呦呦不解。
“返魂香是什么时候传到中国的，你忘了？”南黎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李夫人死，汉武帝念之不已，乃令方士作返魂香烧之，夫人乃降。’这话的可信度已经不可考证了，不过既然史书上这么写了，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那汉武帝肯定跟返魂香是有什么纠葛的。”
唐呦呦怔住了，皱起眉似乎真的在思考返魂香到底用了几枚，南黎见她这一脸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哎，这剩下一枚还是两枚也跟我们没啥关系吧？我们能遇见一枚已经是堪比中五百万大奖的概率了，总不会那么幸运又撞见一次吧？来来来，吃饭！”
唐呦呦听他这么说，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因此也就不再去想那个问题，和南黎一起坐下来吃饭。
“唉，怎么又是白饭配老干妈啊？”南黎看到桌上空空，只有一碗白米饭和一瓶老干妈，顿时就欲哭无泪了。
唐呦呦淡定地端起饭碗：“你不是喜欢这种辣酱么？”
“可这么连续吃一个星期我也受不了啊……”他愁眉苦脸地扒拉着饭粒，唐呦呦淡淡道：“最近菜价涨的很厉害，我们要节衣缩食。”
“……要节衣缩食的是你好吧？我又没欠人钱，干嘛让我陪着你一起吃老干妈拌饭？”南黎吐槽归吐槽，却还是诚实地把饭往嘴里送，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过从你嘴里说出菜价涨了之类的话……还真是奇妙啊。”
唐呦呦倒了一点辣酱到白米饭上，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自己还鄙视南黎斤斤计较，不过寥寥几日，自己也成了和他一般的人……但修道之人最忌沾染因果，欠下了就必须还，否则因果缠绕，后果难料。她这会儿欠着明杰这么一大笔钱，简直寝食难安。
唉，这欠钱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早饭过后，二人又各自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他们一起出了门准备去工作。
公交车上，唐呦呦望着闷头玩手机的南黎，踌躇了许久，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这东西，要多少钱？”
“什么啊？”南黎忙着刷微博，头都没抬，唐呦呦清了清喉咙：“就是你手里那个。”
“哦？”南黎这下抬起头了，很是意外地看着她，“你是在问……手机？”
唐呦呦点了一下头，南黎顿时就喷了：“呀，我们唐姐姐是打算买手机了？”
“只是考虑而已。”她似乎有些赧然，别过头去，“……用来联络，似乎挺方便的。”
“是很方便啊，这就是现代千里传音大法啊！”他笑道，接着又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你有钱吗？”
唐呦呦郁闷了：“所以，我只是想想而已。”
“哈哈哈！”南黎忍俊不禁，之后又给她出了个主意，“说真的，反正打电话嘛，花个一两百块买个老人机完全可以搞定，说不定还能拿来砸核桃呢。”
“诶？还有这么便宜的？”唐呦呦相当惊讶，南黎笑：“因为功能简单啊！但是这个反而比较适合你，功能多了你也学不会……”
两个人正在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车里的报站：“下一站，江州市第一医院，要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这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好几站，他们并没有在意，不过车停下之后，有好几个人心急火燎地挤了上来，一边挤还一边大嚷：“开车开车快开车！”
有人被踩到了脚，加之那些刚上车的乘客又大声喧哗，便不高兴了：“吵什么呀吵？赶着去投胎啊？！”
这话其实很不客气，要是平时可能就吵起来了，不过此时那些人却是面色惶恐：“别提了！这医院里光天化日的闹鬼了！”
被踩了一脚的那位一下子忘了脚疼，八卦地追问起来：“什么闹鬼啊？咋回事？”
“太平间里的死人又爬起来了，你说是不是闹鬼啊？！”那些人心有余悸地说道，“而且一见着活人就追上去，掐着脖子要吸血吃肉……不把人活活吸干就不放手呀！”
“真的假的？”问的人分外吃惊，“有人死了？”
“这个嘛，听到好多人惨叫，应该是有吧……”
南黎和唐呦呦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喝道：“停车！”
在他们的要求下，这开了没几米的公交车又紧急地停了下来，司机显然不太高兴，一边踩了刹车一边骂骂咧咧的，南黎和唐呦呦却完全没听到，在车门开了之后，就急匆匆地下车了。
死人复活？刚刚听那些人说了一堆，唯有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蹦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炸的他们头昏目眩。
而他们此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返魂香又出现了？
不是吧？难道他们真的有中大奖的潜力？
第一医院说起来他们都不陌生，因为都在这里住过，尤其是南黎，从这里出院也没多久。所以太平间在哪里还是知道的。
况且不知道也没关系，听听哪边声音最嘈杂就判断出来了。
南黎和唐呦呦循着众多惊叫惨呼声跑去，一路上遇见许多吓得魂不附体人一路狂奔，南黎拉住一个面如土色的人问：“那些复活的死人在哪儿？”
“到处都是啊！满医院的跑……哎呀你别拉着我了！要是被抓住咬了一口那还得了！”
那人说着就甩开南黎的手就拔腿跑了。
南黎面色惊疑不定，唐呦呦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先别发呆了，过去看看再说！”
南黎点点头，和唐呦呦再次在逃跑的人流中逆行起来，不多时便见到了第一个复活的“人”。
但这个“人”却几乎在第一时间动摇了他二人心中的猜测——这家伙全身的皮肤里都透着一股毫无生气的青白色，一看就是在太平间里冻了几天的。瞳孔也依旧是死后放大的状态，且空洞无神，毫无灵魂，甚至他的身体上还有致命伤留下的痕迹，这一位大概是被人用刀子捅死的，胸腹上有好几个刀口，皮肉都翻了出来。
这样的家伙，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怪物。
而此刻这个怪物眼睛发红，嘴里流着涎水，循着人的生气，不断地追逐着活人，不过身体却并不灵活，一直跑的跌跌撞撞的，速度不算快。
唐呦呦很快赶到了他的面前，而他似乎也没有特定目标，只是随着本能行动，唐呦呦挡在了面前，他嘶吼一声朝她扑去。
唐呦呦蹙眉，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顺便躲过了那怪物的一扑，随后手握利刃，反手一划，匕首割开了那怪物的咽喉，之后又飞身一脚，那怪物往后栽去，唐呦呦趁机又将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
而后她抽出匕首，一股污血喷出，唐呦呦闪身避过，耳边却听到那家伙裂开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接着竟然又爬了起来。
那怪物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