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狡辩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自从和他一起到酒吧打工之后，唐呦呦原本很规律的生活习惯就彻底打乱了，不像南黎是熬夜熬惯的人，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她睡了也才三个多小时，不过南黎急着出门，也没办法了。
“还有啊，早餐我昨天已经买好，就放在冰箱里了，你起来之后不要忘记吃。”南黎继续叮嘱，“至于午饭和晚饭，我给你留了点钱，在桌上，两餐够应付了，你不会叫外卖，就到楼下的小餐馆吃吧。还有啊，既然我不在，你自己要注意点，出门的时候带上胜邪吧。”
说完这一通之后，唐呦呦依旧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南黎很无奈地摇摇头，又加了最后一句：“要看好丫丫，她有时候喜欢胡闹……不过毕竟还小，你多包容。”
说完这些他又摸了摸睡的香甜的小萝莉的头，之后才从小小的屋子里走出去。
“喂……”他正要掩上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她低低的声音：“小心一点。”
他一怔，随即一笑：“知道了。”
之后南黎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果然是明杰，他一边打开门一边接起了电话：“喂……嗯，我马上就下来……”
而昏昏沉沉的唐呦呦在南黎离开之后先是睁开了双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片刻之后，又困倦地闭上了。
而睡在她旁边的小丫头似乎也有所感应，圆滚滚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唐呦呦。
唐呦呦正困着，也就随她去了。
“在发生沈副市长下乡调研期间被毒蛇咬伤的事件后，当地政府已组织十数位村民对附近山林里的毒蛇进行捕杀，据悉，短短两天，这个捕蛇小组已消灭了二十余条毒蛇。对于这一做法，各方褒贬不一，网上有一部分网友认为毒蛇伤人，六月以来，本地居民被毒蛇咬伤咬死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毒蛇猖獗，理应受到控制。当然，也有网友认为这样大肆捕杀毒蛇是破坏当地生态平衡的行为，本市已有动物保护组织对当地政府的此举动提出了抗议……”
唐呦呦走进闾丘的休息间的时候，那个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似乎在很专心地看着新闻，完全没听见她走进来的动静。
“咳咳。”她不得不发出了一点声音，她的老板才有了一点反应，他转过头来，见到是她，脸上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
但很快笑了起来：“真难得啊，您竟然会主动踏入到我的地方来。”
“……我平日不就在你的地方打工吗？”虽然心情很微妙，但唐呦呦终究还是个耿直的人，顺便硬邦邦地解释了一下，“先前我敲过门了，不过没人应我。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无妨。”闾丘向她招了招手，这个动作让唐呦呦不悦地皱了一下眉，但还是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闾丘的双腿原本是搁在茶几上的，她过来之后他就放了下来，但整个人依旧是没有骨头一般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看起来有一种颓废的优雅。
唐呦呦却坐得笔直，闾丘笑吟吟地瞧着她：“您要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唐呦呦看不惯他那派懒散的作态，尤其是想到南黎那家伙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更让她蹙起了眉，“我是来替南黎告假的。”
“哦？”闾丘好看的眉毛动了一下，唇角依旧慵懒地上翘，“他又忙什么去了？”
“与你何干？”唐呦呦目光微冷，闾丘自嘲一笑：“也是，是我多嘴了，见谅。”之后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我知道了，请转告他，今天的工资我会在他的薪水里扣掉的。”
唐呦呦似乎没听出他后一句那略带揶揄的语气，她站起来，面容严肃地点点头：“我会跟他说的。”
说着就打算离开，只是转身前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电视屏幕，忽然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也看新闻。”
闾丘笑眯眯地问道：“莫非我看起来像是从来不看新闻的妖么？”
唐呦呦被噎了一下，然后偏过头去，嘀咕了一句：“妖看新闻才奇怪好吗？”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听到那妖忽然问道：“很奇怪吗？妖去做人才做的事情，很奇怪吗？”
唐呦呦停了下来，回过头蹙眉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闾丘并没有看她，而是注视着仍然在播报着关于捕蛇事件之争论的新闻画面：“不瞒您说，我已经在人间生活了很长时间……至于有多长，我也不太记得清了，大概要在您的年纪上乘以一百。在刚修成人形的那段时间里，我对人间的一切，包括人本身，都充满了好奇。甚至在某一段时间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我明白，妖是不可能变成人的，不过……”
他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唐呦呦：“人却是可能变成妖的。”
唐呦呦一怔，人心本就复杂，一旦生了邪心，那更是叵测难言，且不说古往今来多少一恶生而万恶生的例子，单就他们自诩为世外之人的道门中人，亦有不少因一时之恶而步入魔障的旁门左道。一旦生出心魔，人却也与妖魔无异了。
她还记得下山前，师父唯一对她说的一句告诫便是：“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呦呦啊，比起妖鬼之辈，为师更担心的是人啊，你这一路，千万要小心。”
只是……
“这也轮不到尔等置喙。”唐呦呦横眉冷对，或许这是因为她从小被培养起来对妖族的敌对之意，或许是出于人本身的尊严，但她又加上一句，“不管是什么，若是自甘堕落，沦为妖邪之辈，一旦犯下罪孽，我必诛之！”
“那您衡量的标准是什么？”闾丘一笑，“是不是只有人受到伤害的时候，才能称之为罪孽？”他说着指了一下电视屏幕，那里正好播出了那些被打死的毒蛇的特写，闾丘目光淡淡地看着那些毒蛇尸体：“这些蛇，不过是因为一群无知乡民为了讨好高官便痛下杀手，从而让这些蛇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
唐呦呦又是一愣，闾丘的声音略带些嘲讽之意：“又或者在您这样的人眼里，蛇虫一类，根本连生灵都算不上。”
“是……它们伤人在先。”说完这个唐呦呦自己都觉得有些词穷，果不其然，闾丘又笑道：“一条蛇伤了一个人，便要赔上全族的性命？那这些乡民捕杀了这么多蛇，那个村子，又该赔上多少条性命？”
“这……怎么能……”等同。唐呦呦原本是要这样说的，只是还未完全说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知不觉落入了这家伙的陷阱里。
再看闾丘，果然是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唐呦呦心说这妖还真会诡辩，偏偏自己又辩不过他，如果是南黎那厮的话……
“罢了！”唐呦呦一甩袖子，“我说不过你，不过……他们那般做，自然也是不对的。只是……这事我管不了。”她说着声音逐渐变小，最后细微的几不可闻。
她有些气闷，从小到大，她也没遇到几回这般的状况。
闾丘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一直到少女忍不住又要发火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您今天终于带上了啊。”
“什么？”唐呦呦又愣住了，闾丘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腰间的佩剑：“那就是鼎鼎大名的胜邪剑吧？今天倒是第一次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呦呦下意识地握住了胜邪，有些防备地看着他：“怎么？”
“没什么，”闾丘微微一笑，“只是这种先秦时代流传下来的名剑，总是会让人生出向往之意的。不过……”
“不过？”唐呦呦挑眉，闾丘若有所思地看着胜邪剑：“不知为何，这把剑上的邪煞之气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
唐呦呦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这妖连这个都察觉到了，果然是道行不浅。
于是她冷着脸说道：“与你何干！”心里却在说胜邪的恶气刚被睚眦当做食物吃下去这种事本座怎么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