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哑口无言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唤我名字，却总是这般泾渭分明。”他见此处不是个说话地方，将苏嫄拉到了中堂前的花园之中。
这还是这么些年第一次水千墨如此正经，反倒让苏嫄怔忡了半天。就像杨依依所说，水千墨没什么不好，正因为他太好，苏嫄反倒觉着自己不能拖累了他。
谁知晓未来会如何风云变幻，前一刻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下一刻就会变成海上落魄的逃犯；前一刻你还享受着世间极致，下一刻就需品尝天地苦楚。
眸间微闪，似乎是想起了些过往。眼角居然要渗出泪来，黄昏之下这张本就看着委屈的脸真是愈加可怜。水千墨不觉说道：“诶哟我的嫄儿，别哭，不喜欢喊就这般好了。”
被这样一个人如此疼惜，倒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嫄儿，以后你愿意喊什么就是什么，我不逼你了。”水千墨苦笑，替她摘去发上的花瓣。
“千……千墨……”喊了那么些年的水堂主，一时间改了，真有咬下舌头的感觉。
水千墨笑了，依旧是眉眼弯弯，勾人心魄的。他转了转手中纸扇，方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人鼓起掌来。
苏嫄抬头，却看花园凉亭之上，早已有人看了半天。
不觉面红耳赤，捂着脸，只觉此刻十分丢人，一句话不说便跑了开去。
水千墨转身，朝着凉亭之上的人说了句：“风兄，这等断姻缘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
风子轩大笑，提着手中酒便凌空塌来，若谪仙降临，一袭白衣流风飘雪，他将手中酒壶递到水千墨手中，促狭的说：“我这哪里叫断姻缘，而是好戏上演情不自禁啊。”
“若非有你这搅局，怕是下一刻我便能一亲芳泽了，可惜啊可惜……”水千墨也不避讳，酒入喉中，绯红上脸，恰有风情万种，化作最艳丽的那朵桃花色。若有个绝世佳人在此，也能被其分去三分颜色。
“苏嫄虽好，不及沉香雪。”
水千墨自然知晓其所为沉香雪为谁。名门正派与地狱门誓不两立，却也有独行侠客、山中隐士态度暧昧。比如南海山庄，做的是大宗买卖，行的是海路生意，与地狱门江湖十舵往来甚密。在水千墨还是北海分舵舵主之时，南海山庄庄主就有将其女儿沉香雪嫁于水千墨的心思，他笑言：南北结亲，天下无敌呀。
此笑谈传出之后，江湖中名门正派却也放出话来，若沉香雪敢嫁水千墨，则定会让南海山庄沉于水下。
南海山庄自此后倒真再没提出此事，沉香雪初初不以为然，却在十三岁那年见过水千墨后，对水千墨却是一见倾心，再不肯嫁于他人。始终认为自己是被那些大叔大爷们棒打鸳鸯活活拆散的主。
水千墨双眸一暗，转身笑他，“秋夜卿虽好，不及杨依依。”
风子轩连连摇头，“这怎有可比性呢？我歆慕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却苦于家中所定亲事，依依与我如今也是相依为命，不能负她呀。”
“有何区别？左右是不得心头好。”
“门主这居处之名，取得太好。左右左右，不如左拥右抱，哈哈哈。”风子轩寻了个坐的地方，水千墨仍站在原处，蹙眉看他。
风流成性的风子轩，其与感情一途当真与他话不投机。
但思及心中之人，二人皆是一声叹息。
依着水千墨所说，她这两日都得去伺候他。虽有些别扭，但十足是步厉将自己输于他的，也只好认罢。
清晨起了床，整理妥当自己她便去了水千墨的天澜居。桃花纷飞委实好看。从昨日起便有些心不在焉，本是始终将火焰洞一事挂在心上。原想着昨夜乘机去告诉步厉，却哪里知道到得他房外，却是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苏嫄也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她将昨日今日一联系，只觉恐怕这局棋是个故意所为。百思不得其解，她只有揣着袖子敲了水千墨的门。
再敲了敲，内里还是无人回答。轻轻用手一推，门居然自动打开，不觉莞尔，想来水千墨知晓自己今日要来，连门也不锁。
摇了摇头，她端着水走了进去，搁在一旁桌上，口中说道：“水堂主？该起床了。”
其时，正是天微微亮时候，步厉喜好早起，所以也养成了苏嫄起的更早的习惯。
她拂开帘子，但见一美人横卧在床上，青丝披泄，似笑非笑，似醒非醒，白色亵衣微微敞开，一时之间与那外院桃花盛开景色般春意盎然。
水千墨苦笑，“嫄儿这也太早了啊……”
“晨起的鸟儿有虫吃哦，水堂主不妨试着锻炼锻炼。”苏嫄上前，扶他起身，而后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裳。
看苏嫄颇为熟练的为自己着衣，温柔轻巧而迅速，水千墨颇有些不是滋味，轻声说：“你服侍门主几年了？”
苏嫄微微一愣，答道：“五年零十日了吧。”
“居然记着这么清晰？”腰带覆在窄腰之上一收，水千墨的眸子却微微一黯。
“我还记得从你救起我，至今日有多少日了。”话刚落音，忽然手被紧紧握住，苏嫄愣住，就见水千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十年一月三日。”他一字一句的说，她哑口无言。
默默的将手抽下，苏嫄有些慌张退后，面色绯红不知所措的说道：“水堂……千墨来这边。”
思及昨夜承诺，她迅速改了口，让水千墨松了口气，想来这两日也算是有点成效。
前厅里已经准备好了清水。碧茶、点心也精致的在桌上围成了小圈。
好一个贤惠的女子，若做了自己的娘子，以后也会幸福的吧。其实水千墨的内心，何尝不是真的爱她，何尝不是……
他赫然闭眼，想起前日里步厉与自己的一番对话。
金帛搁在眼前，水千墨眸间滑过一丝不可思议。“这是……”
“你带回的那个女人。”步厉的手点在金帛之上，面上毫无表情，“身份不太一般，你清楚的很吧。”
水千墨无奈颔首，早在五年前，步厉忽然着自己调查北海边救起的苏嫄，原本觉着不太理解为何如此，却原来第二日那小女子就做了步厉的贴身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