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要救他
“旁人谈情说爱需要个仙境，我只需个鬼地方即可。”
此话一出，我的脸微微变色，“谁与你谈情说爱！”
“清涟并未说要与你在此谈情说爱啊。”清涟顾左右而言他，眼眸间依旧清冷，不似戏谑，却惹恼了我。
“你再不正经些我便走了。”
“不是你唤我留下的吗？”这句话生生让我止住脚步。我心中掂量，估摸出此人又有了那戏耍我的习惯。
所以，我只好转身怪道：“清涟，你真的是……”
真的是我那双生花吗？
清涟似乎听出了我后面隐去的话语，让出了他身后的浓雾，浓雾间依旧死味传扬，红蕊若隐若现。
“此地你可有熟悉的感觉？”他终于回到了正题。
此话一问，我才缓缓伸出手，阴黑色的浓雾在我的手触碰的那一刻，紧缩流动，一股透体的冰寒触手而过，瞬间刺痛了我的五经八脉。
这冰寒的感觉！我抬头看着他，眼中滑过一丝不可思议。
的确，这感觉我确实很熟悉，这是天地母神孕育我时，那触手的冰寒，只那一刻，就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难道……”
“想进去吗？”清涟问我。
难道这里面竟然是清涟降生的地方，一团死气，毫无生息。
心底有些疼痛，我出生在百花谷那谷中腹地，他却在魔界这死气环绕的魔道中生存。
轻轻地点点头，他抬脚便迈了进去，将我一人扔在外面。
“哎？”
我也紧随其后，却被阴黑浓雾的冰寒给震了回来。
“清涟！”
清涟在浓雾中笑着说：“你不是说跟在后面就好？”
“我说的是魔道里！”
我狠狠地就着那话语传来的方向踹了一脚，却又被触体的冰寒给刺痛轻呼。我刚欲收脚，一只手探出，直接抓住了我的脚踝。
“啊呀。”我轻声低呼，一纵便被那只手拉进了浓雾里。
我下意识地闭眼，透骨的冰寒却未如期而至。刚刚落定，我猛然睁眼，清涟含笑的眼便凑在眼前，瞬时脸上发烫。
“清涟！”这一日我叫了这名字多少次，全为他不断的戏弄。一弹跳，我便离他几丈远。
我正欲大声责备几声，却未料他在原处未动，那戏谑的气忽然敛去，换成难以言喻的悲凉，瞧得我都熄了气闷的心情，呆呆地看着远处那萧瑟的身影。
他的眼睛望着眼前一潭死水，这死水无波，泛着死味。
黑洞的周遭寂静无声，呼吸间我就见他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绿藻浮水面，水上盛开着无数朵妖红色的曼珠沙华，丝丝红蕊吐露着的便是……我一直觉得很异常的死味。
这……便是清涟的本尊花？
清涟长叹，仰头看着依旧是一片黑暗的上空，“可惜你我二人，永远的天地相隔，相生相克。”
心弦微动，我猛然抬手，袖中飞出一帘卷轴。
卷轴如云，在空中翻飞上下，缓缓在死水潭上空舒展开。
一朵朵花名、一个个族名……渐渐地，卷轴展开到最后一列，上书：“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的草书星星点点闪着微光，居然在此刻亮出了耀眼的红色，红光夺目，瞬间包围了面前的清涟。
他依旧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那连云轴的红光渐渐将他的身姿隐没在其中。
我的心却怦怦直跳，瞧着那红光渐退，清涟的身影若隐若现。终于，他转过身，额间已然多了一抹与我同样的朱砂印。
曼珠沙华花神……想不到，在我寻了万年未果后，竟然在今日归位。
我捧着心口，有些疼痛，清涟是我的双生花，我为生者花，他为死者花，却一天一地。
这黑暗的死水潭便是他的降生地，我却盛开在百花谷中，终是上了清亮圣洁的九重天统领百花。
我们永不能有任何交集，有的只是他在不断的痛苦中消磨着意志，终是选择了与魔道同行。
所以，他……该是恨我的，恨我们明明为同时降生，为何命途却大为不同。
“今日带你来此，便是让你明了一切，然后……”
我静静地等着他停下的话头。终于，他思索片刻，直视着我，“然后，与你告别。”
生与死，本就不可能相溶。
“告别后……便是敌了么？”我喘了口气，轻声问。
他微微含笑，“你就这么跟我来，不怕我害你么？”
站在原处，被这话惊得心中微跳，再看他的眼睛，那如玉一般的面容上浮现的是戏谑的笑，外加桃花眼上一点蹊跷。
这蹊跷来得特意，我下意识地向下看去。
“啐，来得可真快。”清涟似乎有些恼怒，一伸手便将我抓来。
脚下浓雾翻滚，一股恶臭袭来，竟似那昆仑中混沌的毒气，这毒气丝丝扣扣瞬间迷了我的心神。
脸色转白，眼睁睁地看着清涟的手搭在我肩头，轻松一带，便躲过了那突然袭来的气息。
你……你为何救我？清涟的唇角浮起一丝苦涩。
我却翻然醒悟，清涟怕是有什么苦衷。
连着在几朵曼珠沙华上踏过，我们落到实地之上，握紧手中的百花练，凝视着眼前愈来愈近的黑色浓雾，这片浓雾已经扫过大片的曼珠沙华，愈来愈盛。
俨然有将我们淹没在其中的态势。
正在此时，后方的法阵浓雾被一道红光劈过，猛然间这片法阵笼罩的天地有些震颤，我的眼在看着那道红光时蓦然睁大。
“珩儿！是珩儿！”心急之下，我的脚底闪动，掠过那片曼珠沙华，向浓雾外闯去。
清涟脸色大变，一把拉回我，眼前险险掠过一片毒烟，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他面色阴冷，在我耳边狠狠说：“想见他也要先留条命。”
我终是在这片与我相克的死水潭中显得格外迟钝。
虽然心中嘟囔着我有重生诀，怕什么毒烟噬体，却终是谨慎了几分。清涟说得没错，这毒烟好歹是上古魔神所放，重生诀能否相敌也是个未知之事。
所以，我担心地看着那红光频闪的法阵，又望了望冷然凝视着蓄势待发聚拢在一起的毒烟的清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