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平行世界
仪器的红灯亮起, 身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帮晏瑜取下头部的治疗仪器：“时间到了，今天能感觉到丝毫精神力的存在吗？”
因为治疗过程中感到头痛的晏瑜皱起眉头：“还是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吗？”给晏瑜治疗了三个疗程的医生不死心地追问道：“这可是第三个疗程的最后一天了。”
晏瑜摇了摇头, 轻声问：“所以, 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吧？”
医生沉默了一会, 像是想安慰晏瑜，勉强笑道：“你别多想，只不过仪器治疗的方法确实没什么可能了，万一还有其他的办法呢？”尽管晏瑜已经也不报什么期望了, 听见医生的话, 晏瑜的心还是犹如石块一般猛然坠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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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川一边端着热好的饭菜一边不厌其烦地敲门，眼底满是紧张和关切。
没有人开门。
长达六个月的治疗宣告失败，晏瑜从医院回来之后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了。
顾辞川知道晏瑜心底有多难受，她看着总是一副笑眯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却是那么高傲和好强的一个人, 如今治疗也没有丝毫起色，仿佛在残忍地告诉晏瑜，她的精神力是彻底的废了, 这比要了晏瑜的命还难受。
顾辞川前两天还能强忍着不来找晏瑜, 因为他知道晏瑜只想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可晏瑜整整三天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让顾辞川实在是担心地坐不住了。
不知道敲门敲了多久, 门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顾辞川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直接用蛮力破坏了悬浮门冲了进去。
望着地下蜿蜒干涸的血迹，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房间里被厚重的窗帘所掩盖，晏瑜垂着头蜷缩在墙角, 双臂安静地抱着自己，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直到顾辞川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像是猛然惊觉一般抬眸。
晏瑜的确想过自杀，可最后想要给晏璎报仇的信念战胜了轻生的念头，更何况心底还有个她自己都不愿深想的念头，如果自己死了，顾辞川会因为她的死伤心吧。
哪怕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晏瑜也觉得胸口钝钝地发疼。
她怎么舍得顾辞川难过。
顾辞川看见晏瑜这副样子，只觉浑身血脉直冲向大脑，他眼前天旋地转，只剩下一片闪着白光的画面。
“晏瑜，你疯了？！”顾辞川蹲在晏瑜的身边，捏着她的肩膀低声怒吼道。
这还是晏瑜和顾辞川六个月的相处以来，他第一次发脾气。
之前无论晏瑜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多颓废或是任性，顾辞川都只会不离不弃地温柔陪伴着她，不厌其烦一遍遍地安慰着她，晏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予求予取。
可这次顾辞川是真的生气了。
他冷冷地看着晏瑜，蔚蓝的眸子如同一团升起燃烧的蓝焰，语气冰冷：“晏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可笑的事情。”
“失去了精神力井不是废人，但你这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暴自弃，才是真正的废人。”顾辞川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着晏瑜，她怔怔地抬眸，说不出话来。
“精神力治不好也没关系，人这一辈子还很长，有句古话叫做条条大路通罗马，难道失去了精神力，你后半生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晏瑜，你到底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站起来。别让我看不起你。”顾辞川语气如同冰河里的石块一般坚硬和冰凉，他死死地捏着晏瑜的肩膀：“晏瑜，你到底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站起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晏瑜的瞳孔猛然一震，她沉默了许久，苦笑道：“果然……连你也要离开我了。”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可你必须要站起来。”顾辞川低低道：“明天我陪你去把休学办理取消，你现在回去上学。”
“我不想回去，他们都把我当成笑话一样……”晏瑜垂下眼睛：“我想退学，我再也开不了机甲了，我也不能保家卫国了。”
顾辞川眯起眼睛，态度坚决：“不行。没有精神力不能开机甲也没关系，你读的是指挥系，不需要精神力。你必须要把书读完，以后只要你努力学习，你仍旧可以靠着自己的智慧在战场上闪光，成为无数战士坚实的后盾。”
“没有精神力又如何？我相信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战场上最英明睿知的指挥官！”顾辞川一字一顿道。
晏瑜怔怔地看着顾辞川，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顾辞川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一直很优秀，哪怕没有精神力也掩盖了不了身上的闪光点，就算失去了精神力，但依然会有很多条路能走上别人仰望的高度。我拉你起来。”
顾辞川伸出他肤色如同浓稠的巧克力酱一般骨节分明的大手，晏瑜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个人的肤色差分外明显，却又十分般配，顾辞川的掌心遍布着薄茧，无端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自从半年前的意外发生之后，晏瑜只觉命运不公，无数次恨着这该死的命运，然而这一次晏瑜忽然由衷的感谢上苍。
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顾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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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已经快要下课了，然而同班的alpha们还是不时瞟两眼晏瑜，一边窃窃私语起来，有的眼带嘲弄，有的则眸含怜悯，晏瑜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一般，只认真地写着笔记。
“听说了吗？继承人也早就选定是晏琥了，晏氏完全不管她这个废物了。”
“跟她坐在一起真掉价。”
“之前还说什么是第一军校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天才呢？现在连我们班混得最差的都是S级的精神力，更是有十多名3S级别精神力的，她这种没有精神力的废物是怎么还敢来上学的？坐在我们旁边，就不会感到羞耻吗？”
一个红头发苏格兰人种的男性alpha捂着嘴和同桌不停地说说笑笑，声音井不算小，甚至可以让只隔了两三排座位的晏瑜清清楚楚地听到。
晏瑜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淡从容地听着老师讲解着案例。
都已经快要下课了，红头发的嘴却一直没有停过。
正在讲解帝国战争历史上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老师皱起眉头：“格罗佛，你说说雷吉诺德上将在尼奥战场遭遇敌人三面夹攻的战略是什么？他这样的优势在哪里？如果当时虎甲虫从罗利星球进攻该怎么办？”
红头发猛然被点名，他站起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知道。”
“那么有谁愿意给大家讲解一下吗？这位同学，要不你来吧。”老师的目光忽然看向晏瑜，他这门课是这学期新开的，晏瑜休学了半年，她这个生面孔一下子吸引了老师的注意。
晏瑜落落大方地站起来，从容道：“雷吉诺德上将的战略厉害的点就在于他堵住了虎甲虫支援的可能性……”
随即晏瑜条条是道地例举出了老师问的每一个问题的最佳答案，甚至她有几个绝佳的想法让老师的眼睛一亮，连连惊叹，到最后下课了甚至还忍不住留下晏瑜一起探讨。
其余学生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以前晏瑜拥有4S精神力的时候从不认真学习，但她的战力足以让一切人闭嘴，可现在晏瑜没有精神力了，却又展露了她敏捷的思维性和惊人的战略眼光。
一直从下课讨论到日暮西沉，新老师才依依不舍地放走了晏瑜，一脸郑重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看待有些问题的眼光甚至让我都感到惊讶，孩子，指挥系很适合你，你当指挥官是老天爷塞饭吃，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晏瑜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老师您言重了。我没有精神力，坐不上指挥官那样的高位，以后能当个参谋就不错了。”
晏瑜走出教室，她的光脑此时此刻正好有消息声响起：“阿瑜，放学了吗？我正好也下班了，我开车来D区的二门接你。”
晏瑜看见顾辞川的消息后唇角便忍不住带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然后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却有一股可怖的压力狠狠朝她扑来。
晏瑜失去了精神力不比以往，根本躲闪不及，被这股可怖的力量狠狠地压在墙上，晏瑜皱着眉头冷冷地扫视着四周，视线里有抹红色转瞬即逝 晏瑜眸光一沉，下一瞬她却被这股力量拉拽拖远，晏瑜只觉像是有无数拳头铺天盖地地向自己的身体袭来，她却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更是被这股力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瞧瞧，这不是我们的第一军校的绝世天才吗？十八岁便突破了4S，可怎么现在可怜得连我这个2S都打不赢了呀？”红头发的格罗佛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狐朋狗友。
晏瑜冷冷地瞥了一眼格罗佛，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直接转过了头。
格罗佛被晏瑜这副嫌弃到懒得多看他一眼的表情所刺激到，恼羞成怒地低吼道：“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今天不把你打得半死，我就出不了这口恶气！”
格罗佛的拳头毫不收力地猛然打向晏瑜最柔软的肚腹之处的瞬间，他却被一股更为高强的精神力猝不及防地掀倒，然后竟然被直接从窗户处丢了下去。
一声可怖的哀嚎划破了长空，直震得人头皮发麻。
格罗佛身为一个2S的alpha，在五楼被丢下去倒是死不了，只不过是肯定要住几个月的院了。
晏瑜猛然抬眸，第一反应是顾辞川来找她了，然而看清楚来人之后，晏瑜的眼神却变得只有冰冷和厌恶。
有着绚丽金发，孔雀翎一般的碧眸青年此时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双眼泛红，颤颤巍巍地轻唤了一声：“阿瑜。”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好久都没来上过课了，今天有人告诉我你来了，我从家里紧赶慢赶地过来，幸好见到你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