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秦诤循声望去, 正巧看见隋尧山站在门口和刚刚说话的女人相对而站。
那个女人穿了一身白棉布连衣裙，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把手, 目光颇为讶异地在秦诤和隋尧山之间转了一圈，开口问道：“你们就是今天来学校录制节目的嘉宾吗？”
隋尧山的手里还端着刚刚打回来的早餐, 他稍稍侧身让出了一点位置：“嗯, 是的。”
秦诤笑眯眯地走到了门口, 向她介绍道：“你好, 我是秦诤。”
然后他又指了指隋尧山：“他是隋尧山。”
“按照节目要求, 我们现在是这所希望小学的体育老师和音乐老师。”秦诤解释道。
“这样啊。”白衣裙的女老师取下了肩膀上的背包，了然一笑, “你们好, 叫我程霜就好。”
程霜看起来已经不算年轻了, 但她的脸上仍然保留着年轻时的样貌, 和岁月留下的风霜交叠的痕迹混合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沉淀过后的美丽。她很清瘦，白棉布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地素雅，和她未施脂粉的面庞一样，干净、漂亮。
她的气质是平淡、娴静而又空远的, 像是一株饱经摧残后的玫瑰, 仍然亭亭玉立着。
秦诤和隋尧山并未听过这个名字，只当她是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而直播间里却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来, 忍不住破了防。
【我的天哪, 真的是程霜吗？我……对不起，我真的太激动了，程霜真的是我的意难平】
【啊啊啊啊真的是她, 霜霜，一别都已经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啊，这个美女姐姐有什么故事吗，为什么大家都在刷她的名字】
【前面的，程霜是一代人的回忆啊，十几年前大街小巷都在放着她的歌，或许你还听过她的成名曲，叫“当思念成霜”】
【没错，她当时真的……只可惜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她就退圈了，你上网上搜一下她的名字说不定还能搜到，当时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真的很惋惜】
【因为程霜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嘉乐，这个公司真的恶心透顶了】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前阵子那个郑深是不是也是嘉乐的？啊真恶心，不管过了多少年嘉乐的操作都总是能恶心到我，求求它赶紧倒闭不要再祸害娱乐圈了】
【霜霜，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一条弹幕，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粉丝群里的霜花一直都在等你，你还记得我们约定的那场演唱会吗，我们为你做的横幅都已经褪色啦，你还会回来吗？】
一时间，弹幕里充满了对程霜的怀念。其中有一条回复轻飘飘地从上方飘过，却碎了一群人的心。
【秦诤很幸运，可是当年的程霜已经回不去了】
不论当年的程霜多么的前途可期，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时，不仅是嘉乐，还有一双双看不见的手，那个光芒万丈的程霜，就这样被一点、一点谋杀在了流言蜚语里。
时至今日，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忘记了“程霜”这个名字，忘记了她所遭遇的暴力和黑暗，同时也忘记了被扼杀时，她也不过是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当人们回忆起她时，只剩下了她的歌，还有她笑着的样子。
直到今天，这场被时间掩藏了十多年的暴行才得以重现人间。
通过《来都来了·特辑》的直播间，许多人上网搜索了程霜的名字，见证了她短暂而璀璨的音乐生涯，以及漫长的诽谤和不公。
很快#请向程霜道歉#的词条就被越来越多的人刷上了热搜。
当人们打开她的微博，最后一条博文停留在了十几年前，只有极其简短地一句：“再见了。”
底下的评论区里很多都是十几年前的粉丝们的挽留，他们一排一排地刷着“别走”，甚至时隔十几年后，仍有人在评论区里给她留言，询问她还会回来吗？
直播间里，有人说——
【因为我们彼此都还记得，所以上天让我们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霜霜，请一定要开心】
*
不论网上掀起了怎样的风浪，都影响不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
对于以前的事情，程霜已经彻底放下了。她来到上花村，认识了一群纯真质朴的孩子，他们愿意听她唱歌，愿意围着她和她说老师你真好看，会给她送花，会帮她编发……在这里她找到了音乐的另一种意义。
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在简单地自我介绍过后，程霜和秦诤他们聊起了关于上花村小学的事情，听说他们要带一年级的音乐和体育课时，不免轻声笑了一下，对他们叮嘱道：“一年级的孩子们呀都很听话，只不过他们太腼腆了，有些怕生，你们如果要代课的话，还是要耐心一点才好。”
“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啊。”秦诤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隋尧山的胳膊，撑着下巴对他笑道，“隋老师，你会唱儿歌吗？要不要我来教你啊？”
隋尧山看了他一眼，斟酌了片刻后，开口婉拒道：“那太辛苦了，还是算了吧。”
“你嫌弃我？”秦诤挑眉，质问道。
隋尧山欲言又止，无奈地回了句：“我没有……”
程霜在一旁看着，不禁笑弯了眼睛，轻声评价道：“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很好呀。”
秦诤放过了隋尧山，漫不经心地接了句：“勉勉强强吧。”偏偏他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让他说的话半点可信度都没有了。
程霜掩着嘴，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两个小孩真有意思。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却并不这么认为。
【秦诤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看不出来隋尧山是让着他？真是得寸进尺】
【那还不是仗着隋尧山宠他吗，有本事你让隋尧山别让着他呀】
【前面的你什么意思，闹你头上了？笑死了，隋尧山都没说什么你个粉丝出来跳什么跳，你管得着么你】
【笑死，感谢唯粉姐姐教我嗑cp】
【……不是，人家程霜都看出来他俩关系好了，你们两家粉丝到底在吵什么啊？】
【就是，入股我们朝代粉不香吗？躺着等蒸煮发糖，岂不乐哉】
……
隋尧山不动声色地瞥了秦诤一眼，嘴上笑着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却默默地给秦诤记了一笔，回头一定要好好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