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陈姐？”秦诤从床上坐了起来, 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任由微凉的晚风从窗外涌入, 驱散了屋子里积攒起来的暖意，“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陈说应了一声, 开口说道：“典牧下周日在宁沪市有个线下活动, 邀请你作为品牌代言人参加, 真人秀那边周六就结束录制了吧？”

秦诤拿起桌子上的日历扫了一眼, 恍然发现距离《来都来了》结束录制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这段日子过得太放松, 让他一度忘却了时间的存在。

秦诤放下日历，靠在窗边吹着风回道：“嗯, 活动是什么时候？”

陈说：“下午三点。”

“好, 那回头让雯雯帮我定个晚上的飞机, 周天上午回宁沪市, 休息一下能赶上。”秦诤按了按自己的颈椎骨, 接着说道，“时间先不急，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嗯，对了, 还有一件事, 隋尧山那边你帮我和我他说一下，之前关于专辑制作的事情现在已经定下来了，那首新歌等他回来之后先录个样试一试。”

秦诤不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陈说那边像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在忙, 语速飞快地回道：“打了, 没通，你和他住一起比较节省时间，就这样, 挂了。”

秦诤“哎、哎”了两声，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陈说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机，秦诤才略微有了点要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等着节目录制结束后，又是连轴转的工作在等着他。秦诤把目光投向了窗外黑黢黢的远方，忽然产生了一点留恋。

可能桃花源和乌托邦是每一个现世人都向往的地方。

就在秦诤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余光瞄见了隋尧山的声音。秦诤就坐到窗边，朝着窗外打了个呼哨，用极富有感情的声音念道：“朦胧的夜色可以替我遮过他们的眼睛，只要你爱我，就让他们瞧见我吧；与其因为得不到你的爱情而在这世上捱命，还不如在仇人的刀剑下丧生。*”

隋尧山站在院子里，隔着小半个庭院抬头看见了秦诤——他的一条腿搭在外面，一条腿屈起踩着窗沿——敲了敲窗户，呼唤他过去。

秦诤的头发刚刚洗过还没有吹干，湿漉漉的搭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聚成一滴一滴的水珠，然后没入了棉质的白色睡衣里，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朱丽叶、朱丽叶，你为何站得那般遥远，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然横亘在中间，让你胆怯，不敢向前了吗？”秦诤看着隋尧山站在月光底下既不过来，也不看他，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过来呀，朱丽叶，你为何迟疑不决？”

他杜撰了罗密欧的台词，用一种调侃似的语气念了出来，不像是上流社会的贵族青年，倒像是靠不住的登徒浪子。

隋尧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脚走向了窗边。

“朱丽叶，你就是朱丽叶吗？”

隋尧山把手里的干毛巾蒙到了秦诤的脑袋上，盖住了他引诱而不自知的表情还有那些让他容易误解的台词。然后用毛巾擦了擦秦诤的头发，表情平静地说道：“我不是你的朱丽叶，你也不是罗密欧。”

秦诤拽下毛巾，攥在手里挑了挑眉毛：“那你觉得我是谁？”

隋尧山收回了手，藏在身后，捻了捻手指，顿了一下后，意味不明地回答道：“梅菲斯特。”

你是梅菲斯特，而我是浮士德，你引诱着我向你出卖我的灵魂。叫我生前当及时享乐，哪管死后他洪水滔天。*

秦诤不赞同地“呿”了一声，更正道：“我更喜欢撒旦。”

隋尧山退了一步，手扶在窗户的把手上，坦然道：“就算是撒旦，湿着头发吹冷风也是会感冒。”

秦诤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跨回了屋内：“好吧、好吧，浮士德先生。”

隋尧山倒是习惯了他东跳西跳的思维，动了动手替他关上了窗户：“一会儿见，梅菲斯特。”

*

《来都来了》最后一个周的录制结束得很快，可能是越是到最后，人越是会珍惜时间，于是对时间的流逝也就越发敏感，所以才会觉得一切都结束得很突然。

就像他们学的庆山歌，结束的那一句往往就是尖峰，突如其来、戛然而止、余音不绝。

最后一天，正好是镇上一月一度的篝火晚会，全镇的人都会聚集在空地上，点燃篝火，大家围在一起又唱又跳。这是云江镇的传统。

秦诤他们也加入其中，手牵着手，绕着篝火唱着和着山歌，跳着哒哒舞。漂亮的姑娘会和年轻的小伙结成伴，一人唱来一人跳，最后再斟满一大杯梅子酒，举起酒杯，共祝美好的明天。

梅子酒的度数不高，但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也难免有些醉人。

等他们回到了小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蒋浓川熬了点清粥，在院子中间支了一张长桌，作为在这个院子里呆的最后一天，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一些复杂和不舍。

“其实我啊，一开始是不太想参加真人秀的。”余幼慈窝在椅子里，脸颊微红，“早些年的时候上这种节目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惹了不少麻烦，这几年稍微好点了，但其实还是挺怵真人秀的。”

“那现在呢？”池也给余幼慈倒了杯温水，问道。

“现在就挺舍不得你们啊。”余幼慈眨了眨眼睛，把在眼眶边上打转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唉……蒋老师和钟姐我就不说了，我们私底下关系都挺好的，倒是秦诤让我改观很多。”

秦诤听见余幼慈突然点到他的名字，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