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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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群山交叠中的陆尚研究所。
苍海澜一身黑风衣便服，急匆匆地赶来拜访陆尚悠然。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研究所里洁净、明亮的白色长廊，向长廊最里侧的、挂着“陆尚悠然”名牌的办公室走去。
待苍海澜走近，办公室入口处的生物识别系统认证了他的生物信息，办公室的磨砂门便自动将向左浮动打开了，能够听到门内毫无生气的女性人工智能声通报道：“苍海澜来访。”
办公室内的氛围诡秘而幽蓝，几束射灯光圈落在办公桌和实验桌上，几面光束屏浮于实验桌上，上面显示的是特殊碱基对那酷似DNA螺旋分子的构型。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黑直发女子，正背对着办公室的入口，端坐于办公桌前。
在升腾的茶韵悠扬中，她正在研读《浅析生命能量与纯种人的关系——基于5组实证分析》中的数据分析部分。
“悠然姐，我可能得去一趟……”苍海澜向那名黑直发女子走了过去，但欲言又止，似乎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词汇会让他无地自容。
被苍海澜唤作陆尚悠然的黑直发女子回过头来，顺势将手里盛着香茗的黑色磨砂鎏金马克杯放在了办公桌上的一盆绿色多肉边。
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黑瞳仁很大，鼻子和嘴巴看上去则颇为坚毅，见苍海澜似乎难以启齿，一脸尴尬，她则莞尔一笑，问道：“你要去夜访人类动物园？”
“你知道？”苍海澜一愣，走上前去，金色双眸上的剑眉皱了皱，眉心多出了一个川字型的凹坑。
“我知道，格尔勒殿下和我知会过了，而且那个底层资产到时候是要带回我这里做实验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接他的人是谁呢？”陆尚悠然喝了一口茶，道，“你去吧，不用来和我报备。”
“哦，也对。”苍海澜挠了挠头，准备开溜，却被陆尚悠然叫住，他一回头，发现悠然姐的眼睛藏在了黑框眼镜的反光里，嘴角一勾，问道，“苍海，你平日里不会没有夜访过人类动物园吧？”
“我……”苍海澜“咳”了一声道，“我怎么可能晚上会去那种地方呢，悠然姐姐？”他郑重其事地走到陆尚悠然身边，坐在了陆尚悠然的办公桌前，挡住了光束屏的投屏。
“我知道，但我还是得提醒你，我们都是我们家族里仅存的战斗力，我比你大了那么几岁，你父母在失智前可是把你的终身大事交给我打理了，但这么些年来，我给你介绍了多少优秀的新纪元人类贵族家庭的大家闺秀，你都一个个给我拒了，我做姐姐的，这不也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荒废在那档子事上嘛？”陆尚悠然摆出一副大姐姐的姿态开始和苍海澜谈起了人生，“不要到时候你战功累累，但却因孤独终老而郁郁寡欢，这样不要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你家那一大家子人也都过意不去，对不对？何况，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位高权重的女孩子家，这么一联姻，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你说是不是啊？”
“我知道。”苍海澜叹了口气，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道，“我这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工作危险，在战场一个不小心，一命呜呼，到时候耽误了人家位高权重家里的女孩子嘛，指不定他们到时候怎么对我家人呢？”苍海澜的声音逐渐委屈，“我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都失智了、失去了自理的能力，都指着我呢，那女孩子家里的人要是对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免死令牌起了歹心，继承遗产也好，用其他方式也罢，若是他们把免死令牌都夺走了，我又不在了，那我的家人可要怎么办唷？”
“那可不还有我呢嘛？嗯？”陆尚悠然蹙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照顾好你的家人？料理好你的……”陆尚悠然没说下去，一摆手，将自己办公桌上光束屏里的那篇文章《浅析生命能量与纯种人的关系——基于5组实证分析》，塞进了苍海澜右臂上的腕表纹饰里，并说，“你看看，我都被你带着说了什么晦气的话，这篇文章和你接下来要去人类动物园的工作有关，我怕你第一次做这种接人的文职不适应，没事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这么周到呢，悠然姐姐？”苍海澜一脸讨好的笑容。
“还有呢……”陆尚悠然又从光束屏里抓取了一篇标题为：“人类动物园的瑰宝展品裔榕即将毕业”的新闻报道给苍海澜，并嘱咐，“你应该知道法院给天空堡垒的一把手罗宾——也就是你小时候学校里玩得最好的同学开了禁止令，禁止他夜访裔榕？”
“我刚听说。”苍海澜浏览了一下光束屏上的新闻报道，那上面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边配着一张裔榕卧室门外的海报照片，总体意思就是表达对裔榕即将毕业的不舍。
其实苍海澜直到接到格尔勒殿下指派的夜访人类动物园，接出展品裔榕至陆尚研究所并负责特殊碱基对异能实验的全程安保任务时，才知道，原来人类动物园为了让展览品在最短的时间内能达到一生中最为美貌的时刻，会让每一个展览品摄入“助长剂”。
然而，这些展览品却因助长剂的副作用反噬，纷纷早衰而亡，园里却美其名曰“毕业”，所以，读到这篇新闻报道的新纪元人类都知道，所谓的“即将毕业”意思就是“即将英年早逝”。
不过，对裔榕来说，“毕业”又有着别的意味。苍海澜心想，显然，格尔勒殿下为了特殊碱基对的异能实验，打点了媒体，让他们宣传裔榕毕业的消息，好为裔榕将自此销声匿迹而掩人耳目。
“所以，你应该知道裔榕作为瑰宝展品有多少粉丝，今天各大家族包括罗宾在内又会有多少人慕名前去人类动物园那里观看裔榕最后的演出？”陆尚悠然提示道。
“我明白。”苍海澜直率地说，“我会避开人眼目的。”他看着新闻报道里的那张裔榕的照片，那楚楚可怜的神情不知为何让苍海澜顿时心生怜悯，他便问：“悠然姐，你知道等异能实验结束了，他会怎么样？”
“你说他？”陆尚悠然一脸奇怪，似乎没想到苍海澜竟然会关心一个居住在人类动物园的底层资产展品的死活。
“对。”苍海澜悠悠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科学家，负责做实验，按道理说，你应该更清楚一些，但殿下没和你说的话，你想想也知道，之后他不是被格尔勒殿下的哪个达官显贵的心腹买走，就是死在实验过程中。”陆尚悠然听上去不着丝毫的情绪。
人工智能的播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并说：“陆尚女士，您收到了一份来自罗宾家族的植物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