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生意

七月中旬，阆中城的雨淅沥沥地下了几天之后渐渐减少，久违的太阳又回到了大家的眼前，农户们自觉地清理了自家的打谷场，将收割的稻谷一袋子一袋子搬出来、摊平、翻滚，力求水份尽失。有些老农忙里偷闲去面粉铺兑换了些小麦粉，回来包了炖韭菜鸡蛋馅的水饺，庆祝一下这迟来的收获。

蜀地一片安宁祥和，南下的商队也在兴川的带领下到达了彝族聚集地，土司兴河看到儿子带来了浩浩荡荡的人群还有一车车的食物时，眼里充满了赞赏与欣慰。他轻轻拍打儿子的背脊，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站在兴河旁边的护卫队成员太能明白土司的心情了，他们这些日子真是在绝望中度过的，凉山上的房屋倒塌之后，他们只能搭建临时茅屋凑合，幸亏现在是夏季，气温比较温和，不需要多穿衣物，不然他们可能是冻死的命。可部族的粮食全部被埋在山里，他们现在没有工具，也没有能力挖掘，只能干等着。好在山下也有一些野果可以充饥，吃是吃不饱的，只要不饿死就行。难办的是那些伤者，虽然部族的毛医寻了些三七给他们止血，可他们被砸伤的胳膊、腿、背脊没有得到妥善护理，有些人的伤口不幸感染，本人很快陷入昏迷，随后出现发热、呕吐等反应，实在令人揪心。毛医只能反复给他们退烧，彻底根治目前是不可能的。

兴川很快和他爹说了这些人的来历，在听到好几位擅跌打损伤的名医在列，毛医欣喜若狂，忙扯了土司兴河的大褂。

兴河会意，道：“劳烦各位大夫先给我们的病患看看，他们这些日子伤口都有化脓的趋势了。”

阆中城中的名医出发前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也没抱怨路远疲累，直接就背着药箱医治病人去了。

兴川等父亲说完后，接着道：“这几位是阆中有名的大户还有他们雇佣的镖师，众位老爷主动提出为慎王爷分忧，亲自给我们送粮来了。”

兴河听完感动万分，对着众人就是一拜，感谢他们雪中送炭。那些商户忙推说是应该的，毕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他们热情地打开口袋，给土司和彝民展示带来的稻米以及番薯，重点介绍了番薯的食用，还阐明番薯种植产量颇丰，食用口感绵糯易饱腹，很适合充当主食。

兴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番薯，捏了捏外皮，从上到下研究了一番之后，招呼族里的妇人拿出削皮、切块、煮了。当日吃过番薯的彝人感觉口齿留香，喝完那甜甜的汤水后，他们有了重建部落的勇气，他们要建好自己的家园，然后种番薯，让自己的日子从此甜甜蜜蜜。

坐在茅草屋里的商户看着这些彝民流露出的笑脸，有些感慨。他们当初初见番薯时也是这副痴汉模样，吃了之后坚定了开作坊的决心，从此自己的库房财源滚滚。不过此时，他们向兴河提出了药草供应的请求。精明的顾当家率先开口：“土司大人，凉山脚下适合种植药材这件事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过因为对你们部族不熟悉，我们只能打消这个念头，这次能跟着来凉山实属天赐之机，您不妨考虑考虑我们的合作，我们需要药材，你们需要钱财，各取所需，您觉得如何？”

要是以往，兴河肯定会拒绝，他们部族一直不与外界来往也是怕外面的人起了歹心伤害他们，毕竟他们的族人并不多。可是这次，这些客人是来救命的，而且他们的村寨已经成了废墟，不怕他们看了，所以迟疑了一会儿后，他同意了。随后，他问道：“你们需要什么药材？”

“三七、白芨这些止血药需求量比较大，伤感退热类药材也是需要的。土司大人，你们看着办吧！”

兴河点了点头，问了个关心的问题：“价钱怎么算？让我们亏本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最好商量好需求量，我们的土地不能全部种药材，也要种粮食的。”

顾当家灵机一动：“这样吧，土司大人。你们派人送药材去阆中城，送多少我们要多少，来回的跑路费我们出，药材的价格我们按市价来，你可以提前打听。”兴河有些警惕，商人本就精明，怎么可能无利起早呢？他反其思考了几回，没找着破绽。他看了看面前坐着的一堆人，指着个镖师问道：“你走一趟镖得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