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我姓夜，夜凉如水的夜……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长得真是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嘿，她在丛中笑！”

燕都市“四有青年”夜小风哼唱着自创神曲《爱的战栗》，拖拉着一双人字拖走在光滑的地上摩擦。

向左，向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

街上的男男女女远远的看见夜小风就捂着鼻子躲开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莆田系·不正常人类研究学院跑出来的。

几个相熟的街坊见了，戳着夜小风的脊梁骨指指点点：“这不是城南老夜的徒弟吗？几年不见莫不是蹲牢子去了？”

夜小风耳朵一动，便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当下有些不忿——

尤其是听到他们对自己师父出言不逊，更让他生气！

可从小到大，师父兼养父的夜如晦再三告诫自己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于是夜小风心底的火一下子就消了七分。

再仔细一想，大家是多年邻居，没必要红脸，于是他剩下的三分火气也就灭了一干二净，脸上重新露出欢快的笑容。

同时，夜小风心底还颇有阿Q精神的想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念至此，夜小风也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一座不知哪年月建的老式瓦房，青砖剥落、碧瓦积灰，满是铜绿的朱门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座瓦房位于燕都市·凤鸣区·南塘老街221号，穿过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再沿着一条又破又旧的死胡同走到最深处便是。

门口种着两颗树，一棵是银杏，另一棵还是银杏，一到秋天，金黄金黄的，飘飘洒洒，煞是好看。

虽然这座瓦房又旧又破、下雨还有些漏，但胜在独门独院，用不着听楼上楼下夜里的聒噪，倒也像极了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却说夜小风进了门，便朝着堂屋里头嚷嚷：“老爷子！老爷子！我回来了！！”，但无人回应。

诶？老爷子不在家唛？

夜小风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推开堂屋的门，却见师父夜如晦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朝南方、双目微阖，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夜小风记得清楚，夜如晦今年已经76岁了，可外表却看起来跟刚满五十岁的小老头一样，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打他记事起，夜如晦就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就好像旧社会有学问的老先生一样，洗的白浆子都冒出来了，却总也不肯换。

“老爷子？您在家怎么不吱一声啊！吓得我还以为您殡天了呢！”

夜小风扔下背包，一屁股坐在夜如晦旁边，笑呵呵的盯着他看：“老爷子，您又在修炼什么神功呢？改天也教教我呗！”

然而夜如晦身体紧绷，一动不动，半天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鼻翼微微一动，开口唤了一声：“小风？你回来了！学校放假啦？”

“嘿，瞧您说的！我都已经毕业了！昨个刚跟同学吃完散伙饭！”

夜如晦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球却瞟向一边椅子上的黑色背包：“包里装的可是桂花鸭？”

“嘿嘿！知道您喜欢吃鸭子，特意从市里带回来的！”

“金陵的？”

“金陵的！”

夜小风忙不迭的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打包好的桂花鸭，然后又变戏法般得从怀里掏出一瓶红星二锅头和酒杯，给夜如晦满上。

“好！”夜如晦点点头，一仰头“咕滋”一下将二锅头灌入腹中，然后满意道：“好酒！”

“那是当然了！咱国产的酒，就是好！”夜小风笑嘻嘻的回了一句，然后又给夜如晦满上道：

“老爷子，等我发工资了，给你买瓶更好的酒尝尝！嘿嘿，您看茅台怎么样？！”

“诶，小风呐！”

夜如晦放下杯子，然后望着盒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鸭肉，忽然叹了一口气：“你……”

“什么？”

“这些年，你在外面读书，很不容易吧？”

“怎么会呢！”

夜小风咧着嘴笑道：“咱班的王教导员知道咱家的情况后，便安排我到图书馆兼职！

而且我还有奖学金，再加上我每年寒暑假去电子厂打螺丝挣的钱！四年下来，我还攒了不少积蓄呢！

嘿嘿，这不毕业了吗！我寻思咱不差钱了，也该享受一下资本阶级的腐败，便给您买了点金陵的特产。”

“好罢，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再给我来两盅！”

夜如晦让夜小风斟满二锅头，然后接连闷了两杯，这才舒了一口气，看着夜小风说道：“好！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交待。”

“什么事啊？不急的话先吃块鸭子解解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