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竹林

“走！”

雷光清泓，阳光透入，竹枝蔓延的速度也为之一滞，然而仅片刻，速度比之前愈快起来，那初有数丈宽的大口子，便要被遮拢干净。

他来不及去照看蠢狗是否听懂，只觉得周身气力都随那符箓使出被抽了个干净，胸肺如同被榨干压瘪，稍稍回气，见好不容易打出的生路将绝，一个打滚、手脚并用，狼狈匍匐着向那口子冲去。

手指已经触到阳光，小腿却骤然阴冷下来，漫天的竹叶还未落下，竹影已妖异地在地面纵横，其中一枝蜿蜒上了他的右腿。

要遭……

脑子里还来不及转念思考应对之法，后胸骤然临击，脑子一空，天晃地旋之间，再抬头，耀眼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略微定神四下看看，已是外界荒野，荆棘盈目。

不远处，那灰狗回头瞅了他一眼，兀自跑了。

温热在脸上爬行，仿佛蠕虫缓动，黑暗在不远处静谧，那竹林自他脱离，便再无异象，只等下一位访客。

他一把抹去脸上鲜血，伤口中还有散落的荆刺被抹到，痛得他一阵龇牙咧嘴。摸摸后心，方才那一撞，劲力直透体内，胸肺仿佛都被打穿了一下，此时还有余痛。

“死狗，头还真硬。”

林逸寒咕哝着摩挲着后背，缓了口气，右手小匕还原为骨戒，那戒上一丝漆黑如墨的颜色闪现，与方才竹影颜色略有几分相似，晕染速度极快，眼见就要将骨戒尽数染黑——然而方才抹脸那一下，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此时方巧流到骨戒边，那墨色骤然如燎了火的绒羽，又以极快的速度褪去，藏在了骨戒深处，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他摩挲了半天，才收回手，对戒指上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把手上的血往荒草之间抹了抹，差不多擦干净了，才又拢了拢身上的麻布衣服——方才被灰狗撞进荆堆里割出不少口子——拾掇一番，粗略辨认了一下来时路途，还好稍远处仍有黄土可以看见，便赶着追着去了。

人散后，荒野依寂，只有那野草间和荆棘尖端隐隐的几点血迹，证明曾有人来过，少顷，那血迹仍在，草叶间却斑驳出几点黄褐色，未几，黄褐色逐渐扩大，微风吹拂，开始有草棘倒下，先是一株，而后成片，那黄褐色也逐渐扩散，到那一片静谧竹林时稍顿止，旋即那苍翠的竹叶也染上了一抹黄褐。

竹林狂抖，仿佛大风过境，然而天地间阳光正盛，只有微风吹拂，不为人注意之间，那竹林已伫立在远处，距离方才之所在足有百丈距离，然而竹影摇曳，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从不曾移动过，再一细看，那距离又有千丈之远，几个吐息间，荒野中再看不出曾存在过一片竹林。

原处，黄褐依在，竹林远离这段时间，它已经扩大了很远，如果从高空往下看去，一片茫茫的荒草间，骤然出现了一个褐色的斑点，犹如人之肌体上的病斑，暗沉、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