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嗔：压抑的怒火20

太阳渐渐高挂起来了，一些偃旗息鼓的虫子也纷纷打起精神，抓紧了夏天的尾巴，歌唱了起来。也许它们也意识到，如今的嗓音已不复从前，也只是唱着歇着，敷衍了事。

十一盘腿坐在树下，面前放着装了桂花糕的盘子，目光却紧紧盯着室内。顾影瞧见了，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智明大师的身上。

陆補前倾了身子，依次添了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智明大师，您这眼睛是？”

“哦！有些日子了。前几年就开始恶化，去年，去年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天就看不见了。”

“啊？”顾影脱口而出后，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仔细地瞅着智明的眼睛，那双眼睛还带着慈祥的光，也不是双眼无神的样子。

“对不起。”顾影赶紧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无妨、无妨。这是事实。我瞧不见了，但因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看不见对我是没有影响的。也因为看不见，让我能不被虚妄的东西所迷惑。徒有其表，是没有用的。”

“我想，师叔让我们过来，这其中也有您的意思吧。”

智明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写信请她过来的。这要从正肃出现的那天说起。”

智明娓娓道来，他双目失明以后，便遣了几个徒弟去了别的寺庙，他认为这失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要他去经历、去感受的事。

一个人的寺院，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贼溜到寺院里，没有翻到香火钱，便去厨房偷了些米面。结果笨手笨脚的，摔了碗碟，惊扰了智明。

其实，从小贼进入寺庙的时候开始，智明就知道他的存在。这座寺庙已经和他合二为一了，任何风吹草动他都清清楚楚。智明知道，没什么好偷的，他便会自行离开。谁想到，他打碎了碗碟，这响动太大，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便上前去瞧。

那小贼吓得魂飞魄散，缩在角落里，大气儿也不敢喘。智明虽然双目失明，眼中却依旧有神，故而小贼并不知道他看不见，只当自己被逮个正着，瑟瑟发抖。

智明原本也不想和他计较此事，知道他被吓坏了，便只得松了口气，假装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徒弟正肃。小贼立马顺着杆儿往上爬，认了正肃这个身份。

智明没再说什么，让他整理好碎碗碟，便离开了。他没想到，这小贼收拾完厨房并没有急着离开，反倒是在房外偷听他诵经，整整一天都没有离开。后来，他也认可了正肃的身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寺庙里，偶尔消失一阵子，智明也不过问。直到有一日，正肃慌慌张张地回来了，他的那种惊慌失措，是智明未曾见过的。

一连好几天，正肃白天都不在寺庙，回来的时候也总是一惊一乍的，似乎犯了什么大事儿，担心有人找上门来。智明希望他可以自己交代，可他还是迈不出这最后一步，总是找理由搪塞过去。

这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智明就起了念头，想找老友阳潋光来处理一下。正当智明写信的时候，正肃告诉他，前些日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山上那座小屋塌了，现在住不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