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释怀

JJ听到景然的这句“对不起”之后，一怔。

“对不起！”景然躬身向前，紧捂着自己的额头，扭曲的声音从他紧咬的齿缝里钻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低落下去，让人不知道他是在和JJ道歉，还是在和芸清，或者是在和小月道歉。

JJ的心里却顿时怅然若失。

这么久了，我做了这么多违心的事，就是为了等这句话吗？他只觉得心底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如果就是为了他的这句对不起，我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伤害这么多人，弄脏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JJ不由烦闷地问：“你去吗？”

景然脱口而出：“我去。”

JJ看景然这样决绝，一时愣了神：我夺走他的幸福，虐待他、羞辱他，就是为了报复他当时没有回来救我，反而去和别人结婚、过幸福的日子！

可是，如果他过得并不幸福呢？我还会责怪他没有来救我吗？他的难处呢？我有考虑过吗？JJ在心里狡辩着想：不！我不过是想让他感受感受，我当年在俱乐部被人打断腿、毁了容之后长达大半年的撕心裂肺的痛而已。

于是，JJ转而挖苦景然道：“小月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这么保护她，有意义吗？”

“无论你们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孩子。”景然对上了JJ的视线，叹道，“我去。”

看着景然眼里带着的那种向死而生的灰意，JJ突然意识到，或许，在泰国的那五年，眼前的这个可怜的男人，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我当年被人打断腿后的痛苦，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回到那样的生活里，才会死死攥住这里的幸福。

我现在却把他的幸福硬生生地夺走、剁碎了，JJ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或许现在我和他之间只剩下相互亏欠——他冷冷地说：“景然，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赎清你欠我……”

景然突然抓住了JJ的手腕，JJ一惊。

他的手指是冰凉的，这让JJ想起这双漂亮的手指拿着画笔划过纸面时——那种微风轻拂面的舒爽。

JJ俯视着景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俯视的角度正巧是45度角向下凝望的视角——景然最美的一面，垂着的刘海和翦羽般的睫毛，青山粉黛的眉眼，蜿蜒的鼻梁，娇俏的鼻尖，和两瓣粉嫩湿润的花瓣唇。

这样一张脸本该好好享受岁月静好的，JJ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鼻尖涌起一阵他不熟悉的酸楚，自责地想：他在泰国已经碎过一次了，我在那里好不容易把他拼好的，为什么现在却要亲手把他再次摔碎呢？

JJ明白，自己这是后悔了，他后悔因为看到景然和芸清在一起的那种幸福场面，而疯了一般地要报复他。

我明明是希望他幸福的啊！ JJ懊恼起来。

景然紧了紧攥住JJ手腕的力度，低头道：“请让我去吧。”景然知道，自己是赎不清的——对JJ，对小月，对芸清，甚至是对路慎行，他都是赎不清的。

如果有归宿，那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是他的归宿，即使要这样死去，只要能够赎罪，他都欣然接受。

我应该去理解景然对安稳生活的向往的，我应该去理解他的选择的，想到这里，JJ逐渐找回了些许理智，觉得自己和景然之间已不再有任何可能——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于是，JJ硬下心来，清了清嗓说：“那敢情好！你记得戴着那副隐形眼镜去，说不定能录下什么危害社会安全的密谋场面，我们到时候就可以报警了。”

“报警？”在一旁沉寂许久的路慎行再度发话。

“大叔，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想和他们交易吧？我可不会让世界危在旦夕的，这点正义感我还是有的。”JJ的语气重新自信起来，并说，“立东时隔五年再次出现，尼尔森·耶茨的人早就闻着味儿，追过来了，你们说说，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和他们联手，怎么能一劳永逸地除掉这些威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