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光，既可以是微粒，也可以是波（二）

那时，两人刚从电影院出来，冬夜微寒，立东紧了紧自己的风衣衣领，问芸清：“我再问点别的——数学还是物理？”

“数学。”芸清说。

立东却选择了“物理”。

“为什么？”立东不解，“我们不都是物理系的吗？”

“我是觉得数学是表达物理的语言。”芸清解释。

“没错，但物理能够让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真谛，而且只要生活在这个宇宙里，物理就是共通的常识。”立东补充道，“哪怕是外星文明，只要生活在这个宇宙里，他们的物理规律和我们的就是一样的，我们如果和他们见面，可能文化、习俗大相径庭，但唯一能确定的共通的话题就是物理。”

“是这样，但是，如果没有数学，就无法表达物理，无法和外星文明沟通。”芸清说，“比如我们要和外星文明聊物理的时候，就得用到二进制的数学语言吧？就像是我们在1974年向M13星云发射的二进制信号一样，当然，外星人的二进制可能并不是用0和1来表达的，而是用光的明与暗，或者是红烟与绿烟。”

立东沉默片刻，拱手承让道：“好，我暂时被你说服了。”

芸清一笑，冷不丁地听立东最后问道：“那么，资源还是土地？”

芸清却答：“和平。”

“你真是……”立东刮了一下芸清的鼻尖，笑说，“怪不得刚刚问你‘电子还是中子’，你会说中子，可是电子跃迁能释放光子，纠缠的光子就不香吗？”

“但是中子在一定条件下也能释放电子啊，所以中子星之后才会有脉冲星啊。”芸清理直气壮地答道。

芸清记得，那天她和立东唯一都没给出回答的是这个问题——“一元论还是而二元论？”

“我没答案，你呢？”芸清问立东。

立东眨了眨眼睛，坦言：“我也没有答案。”

“啊？那你为什么问我连你也没答案的问题？”芸清脱口而出。

“因为，我想，或许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3

“一元论还是二元论？”

“一元论还是二元论？”

“一元论还是二元论？”

现在，在那片莹白的空间里，当时立东问芸清的这句——“一元论还是二元论？”——正毛骨悚然地回荡着。

“量子延迟选择实验告诉我们，光，因为观测方式的不同，而既可以是微粒，也可以是波。”立东的声音响起。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立东一字一句地悠悠道：“对人进行的量子武器实验告诉我，这个世界至少可以是二元论的，而芸清，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则告诉我，被量子化后的人，要反量子化，所需的观测者不仅是他人，而更是被量子化的这个人自己。”

立东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对芸清说：“被量子化后的人的灵，因为他人的挂念而被观测，而逐渐稳定，被量子化后的人的魄，则会受到被稳定的‘灵’的影响，因‘灵’的心意的不同而不同——所以，你，既可以成为男人，也可以成为女人，既可以选择成为我，也可以选择成为立夏，甚至可以选择成为任何其他人，就像是光一样，既可以是微粒，也可以是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