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恶语

序言——【言语的艺术，是恶语伤人六月寒，良言一句三冬暖。】

在‘它’眼中，红光明灭不定的大型召唤术阵已经将整个公园囊括在内。

‘它’不由赞叹，【不愧是‘生蛊’自己选中的宿主，这样的资质万中无一！】

仅在‘噬魂契’刚完成二次蜕变后不到半个月，她就能独自完成这种大型术阵。若给够她时间成长，彻底制服体内的‘噬魂契’指日可待！

若关岚真能将体内‘噬魂契’纳为己用，‘它’的计划何止向前迈进一步！

尽管这个发现让‘它’兴奋，眼下的危机却没有完全解除。如果关岚今晚不能将‘青鬼’斩于刀下，那面对盘踞在南城的‘独行者’，她将毫无话语权。刚按捺下悸动的心绪，‘它’开始留意到。石门山森林公园四周的黑暗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意料之中的访客。

比起‘它’隐匿身形和收敛气息，它们则是肆无忌惮的表示自己的存在。

是想要分一杯羹吗？亦或看一场好戏？

呵——只要它们想，这离天亮还不不到2个小时的南城，都将热闹非常。

另一边，关岚选择了远离安置百姓的营地，在石门山森林公园最西则的地方‘乱石林’激活她体内的‘噬魂契’。一来可以避免战时祸及无辜，二来……

这里——是她为‘青鬼’精心挑选的坟场，用来埋葬这位昔日的同胞，再合适不过。

在放任身上气息苏醒后，关岚坐在巨石上，耐心等候。今夜的红月并没有出现，被浓厚的乌云遮挡。让南城里那些容易受到红月影响的变异人类安静不少，没有往日夜晚时此起彼伏的兽鸣。这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夜晚……

明明不远处就是炮火连天，在她眼中，却像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不久后，黑暗无光的乱石林内响起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与蹄声渐显的便是那阴冷的鬼火，勾勒出青鬼高大的体型。关岚微微掀起眼皮，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寒光熠熠。习惯性的，她两手抱胸，右手手指在左臂上开始缓慢的轻敲。

踏着月色而来的‘青鬼’，远远停在乱石林的边沿，沉默注视着不远处坐在红石上的人类女军官。关岚坐在巨石上，居高临下的注视面目全非的‘同胞’。向来沉默无波的眼神，难得的带上感伤和复杂。在彼此漫长的沉默里，她出声，语气却是揶揄嘲讽。

“好久不见，你便是这番沉默？”

她用熟稔的语气说着讥诮的话，连带之前复杂的眼神也变得冷漠、锐利。短短一句话，使得两个注定相互厮杀的对手，好似认识多年的老友。

意外的，女军官的话，让为了吃掉她而来的它更加沉默。微微抽动的眼皮和不自然甩动的耳朵，出卖了它此刻波动复杂的内心。女军官的话，似乎让它陷入了某种回忆。先前还算温和的鬼火，随着波动的内心变得狂躁。在夜风中呼呼作响，烧的更旺、更乱。

没等它给出回应，关岚微微侧头，轻笑着说出一个名字。

“方海，别来无恙啊。”

轻巧两个字，好似千斤重锤狠狠砸中它的心窝。漆黑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中红光渐显凶戾，紧紧的锁定那面上含笑，眼神开始变得冰冷的女军官。

[嗬、嗬……你说什么？]

异常沙哑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像是两片粗粝的砂纸摩擦在一起去发出的声音，难听又刺耳。自从他变成它后，它就再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

人类的语言……对它而言成了一种刺激和折磨！

只要开口说话，体内残留的人性和习惯就会让它想起那些可怖的血色画面。它会记去起，自己是如何撕碎和吞食自己曾经的同胞，把他们当成食物吃掉……又是怎么在吃饱喝足后，在其他人哭喊着求饶和救命的恳求里清醒。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沾满鲜血的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可悲的是，不论它多自责和愧疚，只要饿了……哪怕前一秒还在清醒的抗拒，下一秒，在食物面前，它就会变得多疯狂和可怕。

面前女军官眼中冷漠的神情，让被认出来的它既羞愧又无地自容。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变乱粗重的呼吸，出卖了它此刻复杂慌乱的内心。

它的反应明确的告诉关岚——她……没认错。

眼前这鹿头人躯鹿身的怪物，确实是她为数不多，能够被称之为朋友的人。

她张了张嘴，哑了片刻，最后却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第一个要杀的‘鬼’，竟然会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