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空灰蒙蒙的，感觉要下雨，但又不是。这个地方，老天爷时不时摆出一张黑脸，可一滴雨都没有落。

偶尔起风，吹得麦田里的剩下的枯叶飘到田坎上。麦草垒起的草垛子上躺了一个人，脸脏兮兮的，嘴角叼着一根麦草，两眼望着天空，发呆。

大约是老天爷不爽她一直盯着，忽然来了一阵风，一大堆杂草从沟里飞出来，吹到她脸上，便不走了。

“呸……”

凌浅立刻从草垛上起来，把杂草扯掉。

“果然是人倒霉了，连喝水都塞牙”

凌浅在草垛子上躺了会儿，便觉得身上痒得不行。“老天爷，来一场雨吧……”，让她清醒。自从她的傻娘丢了之后，她便云里雾里的。她自小便与娘在北河这个离国和昊国交界处生活。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还很正常。但架不住她娘长得美，老是有媒婆上门求亲。家中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求而不得，媒婆就开始在外面编排娘亲。说话极难听。说她曾是某位大老爷恶毒的小妾，下毒陷害原配流了孩子。然后被毒打一顿，流落到这个地方。如今有男人愿意娶她，是看得起她。装什么嫖子？还不是被男人糟蹋过？……娘的恶评传遍邓林这个小小的地方。娘都置之不理。

久而久之，……娘竟然变得傻了。一开始，她是夜里偷偷哭了。后来……一直坐在门口发呆，再后来，她就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这些年发生的事，也记不得了。唯独还记得她这个女儿。

她原是是个软糯糯的姑娘，也堪称邓林一枝花。后来，娘傻了之后，她就成一个小混混，不然保护不了娘。

她成了小混混之后，把那散发娘谣言的媒婆狠狠收拾了一顿。她带着小弟们，蒙着脸，让她的两个小弟压着媒婆凳子上然后拿红彤彤的辣椒使劲薅媒婆的嘴巴。如果她再狠点，就把她的嘴巴缝起来了。最后……他们走后，媒婆的嘴巴肿得厉害，说话就露口水。

媒婆嘴巴好之后，逢人便打听，那晚黑灯瞎火的，到底是谁对她“做”了那样的事。直到目前，她还听到，媒婆时不时叫嚷，“杀千刀”。

她一直觉得娘变傻，全都是因为媒婆这张嘴巴，触发了娘的伤心事。不然，她也不会变傻，也不会丢了。

那天晚上，她让娘在家等着，自己都村口扯一斤肉给她补身子。可是……她回来之后，家中乱了，娘不见了。只听说，来了一辆马车，娘就不见了。具体往哪个方向没人能说明白，这让她怎么找？徘徊，无助，愤怒……充斥着她。

娘那么美，风华犹存。万一遇上歹毒？不对，歹毒会有华丽的马车？还是哪位老爷看上了她的傻娘？按道理说，不应该的……

“老大”

“老大”

她的两个“小弟”回来了。这两个人，一男一女，据说是战乱时，一伙人逃到了邓林一个小山沟里。外面又有离国大军镇守，意外的安全。他们的族人就在这里安扎下来了，不走了。后来她娘也来到这里，这里山清水秀，娘就留在这里，把她生下来，一留就是十几年。

如今她突然失踪了。她不能接受……她心中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应该不会杀了娘，也没有必要。她那柔柔弱弱的娘，除了美貌，其他一无是处。她把邓林，乃至扩大到北河，硬是没有找到娘的踪影。她还因此摔了腿，一窝糟心事就算了。她还没钱吃饭，家中的银钱都放在娘那里，她不见了，银子也不见了。凌浅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好在她随即就释怀了，她是小混混，饿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