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苦悬与老妇

自那之后，老苦头便将苦悬抱回去收养起来，老苦头借不到那些适龄妇女的奶水，只好用屋中的牛羊奶水代替来喂食苦悬，那小小的苦悬倒也不挑，仍是长得飞快。

慢慢的小苦悬慢慢长大，村中的人，也慢慢的习惯了这个整日里带着面罩的怪异孩子，只以为这孩子有什么先天疾病，所以不能示人罢了，倒也没将苦悬往那妖怪的地方去想。

再后来，那是一个除夕之夜，那天不知为何竟出奇的寒冷，在百里之外镇上的大户人家团聚在一起，走出家门，看着那些空中燃起的彩色烟花时，本就体弱多病的老苦头，自然是没能挺过这个难捱的寒夜。

次日清晨，苦悬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迫不及待的换上那老苦头买来的新衣，欢天喜地的跑至老苦头的房间，张口讨要压岁钱的时候，这才发现躺在床上，身体早已冰凉僵硬的尸身，虽从长安逃出来的苦悬，早已见惯了生死，可哭声还是瞬间响起，回荡在新年第一天，这小山村中一间最不起眼的老宅内。

自老苦头身亡之后，年幼的苦悬，将家中的值钱的东西尽数典当，用来换一些吃食和散碎的银两，直到典当至家中最后一件物品时，年幼的苦悬，就这样拮据的生活了数月有余。

苦悬看着自己身形逐渐消瘦，心中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饿死，于是一家家一户户的叩门，想着乞求讨要一些吃食，用来维持自的生活。

可小山村本就不比别处那般繁华富饶，生活在这里的，多是一群穷苦人家，平日里温饱就已经是奢望，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粮，去施舍给眼前这个消瘦的孤儿。

同住在小山村最东处的马婆婆，是一个恶毒的老太婆，这是周围邻里的一致评价，马婆婆不像老苦头那样和蔼慈祥，而是长得满脸皱纹，眼睛被松弛的眼皮包住，只露出两只精光四溢的小眼睛，虽然浑浊但确却有神。

苦悬在敲到马婆婆家门时，心中是有些害怕的，开门的是一拄着红色龙头拐的老太，身上依旧是那件，长年穿着的打满补丁的黑色麻衣，嘴唇薄且干涩，浑浊的双眼怒视眼前的人，轻声说着：“好一个孤魂野鬼，深更半夜敲我老太婆的门作甚？”

那沙哑的声音，活像是一只含着砂石的老鸦一般，沙哑且含糊不清。

年幼的苦悬，终于鼓足勇气的强行镇静下来，只是话到嘴边，声音却依旧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马婆婆，可以好心给我一些剩饭吗？”

闻听此言，神色阴郁的老太婆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龙头拐对着东边的厨房，缓缓一指，对眼前的幼童开口说道：“剩饭剩菜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老太婆行动不便，你们若是需要，就自行去取来吃吧。”

苦悬闻言，立刻欢天喜地的快步跑进了东面的厨房，经过马婆婆的时候，还不忘道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