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二合一)
初家父母局促地站在初妄莺三四步之外。
夫妻两人相较于来时看上去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他们眼中隐隐带着泪光，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看着初妄莺。
“妄莺，我们……我们来晚了。”初母是最先克制不住的, 她三两步冲到初妄莺身前, 伸出手似是想要拥抱她但又退缩了, 看上去紧张又局促, “你还好好的, 好好的……都是妈妈不好, 都怪妈妈……”
初母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初父也走了过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妻子随后看向眼前的女孩。
当一个人用心地去关注某个人的时候，只要一眼, 就能区分出真假。
初父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惭愧和后悔。
他们这些年来都造了什么孽？将不知道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当做宝贝，却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反而将其当成替身。
但凡他们两人分出一点心思到这个家里, 或是后来用心关注一下初含娇, 也不至于分不出她不是自己的孩子, 更不会将她养成那个样子！
初父艰难地开口：“妄莺，所有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寂舟……商先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们。”
初妄莺并不意外，他们两人会出现在这里便是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只是初妄莺没想到做这些事的人竟然是商寂舟。
初父看着初妄莺，目光带着隐隐的希冀：“妄莺之前是爸爸妈妈不好, 是我们不合格, 你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爸爸妈妈也不忙工作了, 以后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初母也热切地附和，急急表明决心：“你的房间寂……商先生一直留着，和以前一样没有人动过。至于初含娇……我们会把她送走的, 她不会碍你的眼，我们也不会让她再欺负你！”
今天的校庆晚会之前初家父母还对初含娇的去留有些矛盾。
那具身体毕竟还是他们女儿的，而初含娇怎么说也喊了他们两年的爸爸妈妈，但就在刚刚的那些事情发生后，他们心底仅存的那些犹豫都消失殆尽。
什么样的白眼狼才能在占据别人的身体和身份之后还想着继续偷对方的东西？
甚至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到初含娇初父简直怒不可遏，他们这是被人当猴耍还不自知，“另外，当年你走丢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说到当年的事情，初父眼中阴霾一闪而过。
根据商寂舟的调查初含娇可能很早就出现在初妄莺的身体里，然后两人一直共用着同一具身体。
每次发病初含娇就会让初妄莺出来承受痛苦，等病痛过去她再回来享受初家大小姐的生活，初含娇很大程度上掌控着身体的主动权，这也是为什么初妄莺做过的事情她都知道。
初妄莺走丢那一年是替身事件的导火索，根据商寂舟找到的线索，初妄莺走丢的时间里遇到过一个神秘的男人，在那之后初家父母就被人引导着去找换魂人。
换魂人假装将初妄莺的灵魂引入身体，让所有人以为正主才是替身。
只是他这样做的目的他们还不清楚。
“妄莺，这些事情你不要多想交给我们，爸爸妈妈一定会抓到幕后之人的，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初母不断地表明决心和诚意，只是初妄莺毫无波澜的表情让她的心慢慢掉到谷底。
初妄莺耐心地听他们说到现在，结果发现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话。
“初先生，初女士……”初妄莺一开口夫妻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来，她继续道，“替身换魂这件事本就是你们应该去调查的，那是你们的女儿，作为父母如果你们不管她，还有谁会管？”
“另外，你们的女儿已经死了，死在了十七岁。”
听着初妄莺的话，两人只觉得又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他们唇瓣艰难地嚅动了两下，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初母身体打着颤，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看着初妄莺眼中满是内疚和痛苦。
初妄莺现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扎在她的心脏上，一刀一个血窟窿。
可她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初妄莺说的都是事实，残忍的事实……
“你们有时间来找我，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初含娇。”初妄莺说完转身就要走。
初家父母急急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初妄莺却又突然停下。
她回过头看向自己曾经的父母缓慢而清晰地开口：“我有自己的家，我现在过的很好，并不需要突然出现的父母给我所谓的爱，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初妄莺只觉得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某种沉重的力量消失了一半。
她在末世中无数次怀念自己的家，想念自己的父母，她想要依靠，期盼庇护，而不是一个人像是狂风中的一颗野草任由恶劣天气肆意践踏。
但是当他们正在站在自己面前，初妄莺发现她已经不需要了。
曾经的痛苦磨难让她成长，这一份迟到的歉意根本无足轻重。
她现在仍旧想要一个家，但绝对不会再执着于初家父母，她有齐伯，有小白，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
初妄莺渐渐走远，初母扑在丈夫肩头泣不成声。
初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失去，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们再去求求商寂舟好不好？”初母突然想到什么，抓着初父急切道，“我不想离开，我们可以把国外的产业都卖掉，那些钱足够我们和妄莺富足地生活一辈子，我们可以重头来过！”
初父看着自己的妻子，垂下头没说话。
原本他们连见初妄莺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商寂舟以雷霆手段逼着出国并且永远都不能回来。
商寂舟的手段他们是清楚的，就算是商场上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初父在面对商寂舟这个后辈都感觉到胆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如果在见到初妄莺后，初妄莺愿意原谅他们那么他就不会将他们驱逐出国，但如果他们得不到原谅，他们就要必须离开，并且留下初含娇。
想到初含娇的可能的下场，初父阻止了妻子继续说下去。
“走吧，就算离开我们也能弥补妄莺的，有的事情不是靠说便有用，我们也该学着成长了……”
两鬓已经有些泛白的初父长叹一口气，带着妻子身形萧瑟地消失在后台。
初妄莺走到礼堂的偏厅，推开一扇窗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透进来。
她摸出一颗藏在口袋里的糖含进嘴里，慢慢地等着它融化。
商寂舟就站在她身后的几米之外，他并没有上前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
初妄莺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没急着回头。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这片空间内，倒是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直到嘴里的糖全部化掉，初妄莺才抿抿唇开口道：“商寂舟，你是在讨好我吗？”
商寂舟微微一愣，“讨好”这个词向来是别人对他的，掌控商业帝国与权力的他已经不需要再看他人脸色，更不要说讨好别人。
“如果我说是呢？”他冷不丁地问道，眉心微蹙带着一丝疑惑和迷茫。
向来锋芒逼人、冷硬残酷的男人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惊艳之美，就像是有人用小锤子撬开了他坚硬的外壳，有瑰丽的流光从里面透出来想要人看到更多。
初妄莺转过身，微抬的下巴透着骄矜：“这样的讨好可不够。”
商寂舟看着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包括让你做我心爱之人的替身？”初妄莺笑得好看极了，就像是一个讨糖的孩子，带着天真与娇纵，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软下来。
可商寂舟听了只觉得心窝被她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却像是无所察觉一般继续将那口子越撕越大：“以商先生的本事应该已经知道我心里有个白月光这件事吧？既然如此，我想要的应该不难理解。”
商寂舟只能感觉到自己心口的裂缝越来越大，呼呼的冷风刮进来夹在着锋利的刀片将他的心脏搅碎。
她在报复他，用他曾经伤害她的方式。
可他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难受与懊悔，没有丝毫被报复的愤恨。
答应她！
一个声音疯狂地在脑海中叫嚣。
可理智的网却牢牢抓住那个冲动的念头，让他拒绝这种可笑的要求。
商寂舟张了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隔壁传来的爆沸般的尖叫盖过。
隔壁正在表演节目，初妄莺还挺感兴趣的，她轻轻替商寂舟扫了扫西装领子：“商先生决定好了记得告诉我。”
舞台上灯光闪烁，整个礼堂正厅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炫酷的音乐会现场。
男男女女全都站起来在随着音乐声尖叫摇摆，手中的饮料酒精飞溅出来也毫无察觉，他们已经臣服在这场爆燃的演奏中！
舞台中央鹿野坐在架子鼓前挥动鼓棒，爆裂震撼的节奏敲击将整个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少年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露出了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他的脖子上挂着银亮色项链与黑色皮质choker，狂野与性感随着他每一下甩棒敲击精准地落在观众的心上。
台下的女生们只觉得被迷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变成他的紧身背心和小狼狗热情贴贴！
疯狂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将房顶掀飞。
鹿野的脸上却始终没有笑容，那凶狠的酷劲更是迷得底下女生小鹿乱撞！
初妄莺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了一个震撼的结尾，还不等底下的人发出意犹未尽的感叹，台上的鹿野就拿起了话筒。
见他要说话，大家纷纷安静下来。
鹿野紧紧攥着话筒目光再次扫向底下的人。
就在他做好准备仍旧会失望而归的时候，意外地在角落里看到了初妄莺。
那一瞬间少年的眼睛“蹭”地亮了起来！
他激动雀跃的心情变化连观众都感受到了，一个个朝着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初妄莺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又了然于胸的笑。
鹿野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初妄莺道：“接下来的一首曲子，仍旧要送给一个人……我……”
他犹豫了两秒继续：“我想要追求她，希望她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后鹿野完全不敢看初妄莺，他将话筒飞快放下，也不拿鼓棒反而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口琴。
此时众人才发现台上其他的乐队成员已经离开，只剩下鹿野一人被聚光灯笼罩。
所有人随着他的举动慢慢安静下来。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开始独奏的时候，鹿野又弯腰从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抱起了一团东西。
“那是什么？”
“猫？竟然是一只猫！”
鹿野揉了一把有些紧张怕生的小怪物，然后将它抱在怀里：“这是我的宠物，嗯……它叫小怪物，今天和我一起表演。”
说完这句话后，鹿野将口琴至于唇边，清越悠扬的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那是众人熟悉的曲调，不少人轻轻地跟着口琴的乐声哼了起来。
初妄莺对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那是《灰姑娘》的主题曲，作为她最爱的童话故事，只要无聊的时候她就会翻出来看一遍，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鹿野从小没少被拖着一起看，一遍又一遍，他几乎能够将剧情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