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朝轻尘从医院回来之后, 一直刷着手机，看着网络上的那些句子, 句句诛心。
照片果然在网路上传得沸沸扬扬，对女性的审视和贬低，就像是蝗虫弥漫在整个空间。
虽然在非文和贝安的努力之下，整个事件的热度已经降到热搜未上榜的状态，可点进那些个关键词，还是有很多网友在讨论……其效果雷同于不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事，可却没法在短时间内平息整件事情。
看着那些话，她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说出这些话？
正是这时候，室友的微信信息发了进来。
朝轻尘点开一看，发现对方已经陆陆续续发了快三十条, 而因为之前在医院, 朝轻尘根本没有精力关注这个。
现下她点开一看，看到的便是室友的后悔。
——轻尘你说得对，我认真想了想, 我这个用词的确不好听，有些太刻薄了。
——网上和群里大家都这么说, 我也不知不觉就用了这个字眼....
——轻尘，我又仔细思考，我真得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因为大家都这么说, 我就好像被迷惑了, 也就习惯性这么用词用语, 明明，我其实没有恶意的。我只是觉得有点难受，毕竟之前一直把刘洋当做男友偶像在追....是我自己的问题。
.....
室友陆陆续续还发了一些别的内容。
朝轻尘其实相信她说的话, 这其实就是集体意识对个人意识的控制。
当一个群体都陷入一种情绪之中，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避免受到集体情绪的驱使。
这其中可能是屈服、又可能是被引导、或者是被洗脑，等等，不胜枚举。
包括校园集体欺凌、□□组织的自焚这些，也都有几分这个影子。
朝轻尘叹了口气，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她的室友这样反应过来……
更何况，有那么多兴风作浪不怀好意的人。
等朝轻尘回到拍摄场地这边时，已是深夜。
可《守望幻觉》剧组仍在拍摄。
储斐手里捧着一杯她从来就喝不习惯的咖啡，只用作提神。
她正对一个镜头不满意，喊来摄像指导、摄像团队凑在一起开了个短暂的小会，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好些，像是有了结论，然后随着储斐点点头，一群人散开归位，开始拍摄。
朝轻尘轻轻坐到了储斐旁边，本还专注看着监视器的储斐突然若有所感地扭过头，正看见一脸若有所思的朝轻尘。
“轻尘。”储斐唤了一声。
朝轻尘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意没有抵达眼眸。
储斐很敏锐地感受到朝轻尘情绪的低落，就像是一层黑烟笼罩着她，散发着低气压。
可现场人来人往，储斐不好表现地太明显，只说道：“马上开拍了，来学习一下。”
听着也是命令语气，和对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可朝轻尘听出了储斐言下的关心，她把椅子往储斐朝挪了挪，又为了避嫌并没有靠得很近。
虽是双方都如此小心翼翼，可在忙忙碌碌的剧组之中，这监视器面前的这一小块也像是她们的小天地，相互用一个眼神、一个饱含深意的语言，就能够来传递彼此的情绪。
朝轻尘坐在较储斐后面一些的位子，看着监视器时，又偶尔会走神看向储斐。
储斐坐在那张导演椅上，身体微微往朝轻尘这边倾斜，手撑着扶手托着下巴，目光灼灼看着监视器，她的肩、她的侧颜、她的背，都像是在无声散发着魅力，关于认真的魅力。
朝轻尘想，她其实和柳絮一样，柳絮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再也没有可能，自己想要成为职业舞者，也再没有可能。
可她比柳絮更幸运的是遇见了储斐，所以就算在绝望无助的时候，身边一直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所有的悲伤痛苦，只需要一个拥抱，便觉得又可能忍受，便觉得又有力量可以活下去。
朝轻尘又想起柳絮落泪后，倾诉的内在痛苦，自己其实并不是柳絮信任的人，可就在那时那刻，崩溃的柳絮根本顾不上什么只想诉说。
她说：“我其实是个怪胎，我不喜欢我自己，我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爱我，所以我只想要一个孩子，那样能让我不再那么孤独，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活着了。那种感觉，太痛苦了.....就像，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没有任何人需要我.....我也不需要我。”
一个人的童年终将会影响一个人一辈子，就算她看起来已经是个都市靓女，就算她看起来已经是个大人.....
朝轻尘深深叹了一口气，引得储斐回过头，眼神关切，嘴唇翻动无声吐出：“还好吗？”
朝轻尘隐秘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凌晨两点，这边收工，储斐和朝轻尘回到酒店。
先各自回了房间，呆了几分钟，储斐才出门敲开了朝轻尘房间的门。
朝轻尘一看是储斐，关上房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上窗户和窗帘。
窗帘合上后，储斐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关切，“我看你状态不对，怎么了？柳絮姐....怎么样？”
朝轻尘放松下挺直的脊背，让自己像是一滩泥被储斐紧紧拥住，她卸下防备，没有丝毫隐瞒。“柳絮姐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她知道外面肯定一片腥风血雨，所以她索性不听不闻，毕竟，没有任何事情比明天的那个手术更重要....她真得很厉害，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性。”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每一步她都知道。”
“阿斐，所以事态会怎么发展？”
柳絮可以做到不看那些网络上的流言蜚语，朝轻尘却在空闲时间把那些流言蜚语一遍遍翻看，她在那不大不小的手机屏幕里，在那些方方正正的字体里，看来看去只看到了两个字——吃人。
储斐摸了摸朝轻尘的头发，像是在安抚朝轻尘不安的情绪，她知道朝轻尘问这个问题想要知道的是什么，而她选择实话实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等风波过去，就又会像海面得到恢复，变得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让这种平静快点到来，不让这件事再起波澜，让网上那些人失去可以猎奇咀嚼的波澜，那他们就会想咬干了甘蔗一样，把残骸吐出来。”
储斐上辈子看多了这些事情，她的目光中都是一片凉意，“等平息差不多，我们会让刘洋发声明，把事情说清楚。”
朝轻尘从储斐怀中扬起脸，“可那些人呢？”
“他们不会道歉，甚至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只会在下一次，又一遍遍重复他们所做的事情。”
“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