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卷3-70章 兮吉甫 ? 伍（上）

正当犬戎尽举全族大军，兵分两路包夹西戎主力，并疯狂享受背叛和屠杀带来的双快感之时，远在岐山的兮吉甫却把这一切都看得通透。

自他向召公虎献策，要求周王师主动撤出太原驻地、退居岐山防线固守之后，便日夜派斥候入陇山刺探情报，时刻掌握犬戎的一举一动。

果不出兮吉甫所料，犬戎这次犯边原意不在入侵大周疆界，而是为了趁机抢夺西戎世代所居的陇右之地，那里水草丰美，乃犬戎历代国主梦寐以求之地，如今西戎虚弱，正是图谋良机。

由于周王师主动撤退，犬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太原占据。取了地利之后，犬戎并未乘势南下与周王师决战岐山，所以即便兮吉甫在岐山只安排区区五千守军，却也稳坐钓鱼台、坐山而观虎斗。

同时，周王师主力在召公虎的带领下西进邽邑，守得西戎主力大军无法前进半步。而西戎诸酋长贪婪冒进，稍被姜诚和犬戎诱惑，便正中其联合策划之计，终使得冀戎、狄戎二部主力困于街亭，?戎大军也元气大伤，狼狈逃离战场。

虽说西戎主力被困在陇山密道之中、插翅难飞，但要把这些倒霉蛋一口吞掉，却也非一时之功。犬戎人不知“围城必阙”的战争智慧，只会一味赶尽杀绝。于是在陇山里陷入绝望的西戎残兵自知不免，索性不顾一切拉犬戎人垫背，纷纷抱住敌人，与之一同摔下悬崖、同归于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犬戎举全族之力两面夹击，从黄昏杀到天明，又从天明杀到黄昏，把窄窄的栈道变成人间炼狱，犬戎总算把陇山内的西戎残兵消灭殆尽。

这一战，西戎近两万精锐被一网打尽，冀戎、狄戎两大部落首领战死，全军覆没。加上三年前已经沉沦的邽戎，传统四大西戎部落中，只剩下?戎还在苟延残喘。

犬戎方面尽管也因为对方的负隅顽抗而付出将近两千精兵的伤亡，但犬戎全族韬光养晦百余年，此战初试锋芒便大获全胜，算是此西北神秘戎族史上最大胜利。犬戎国主大喜之下，特地于太原摆下酒宴，犒劳全军。

北地战报接踵传到兮吉甫手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作战地图，他胸有成竹，知道属于周王师大显身手的时刻即将到来。

“兮大夫，犬戎下一步又当如何？是南下还是西征？”兮吉甫转身一看，原来是程氏兄弟进得帐中，向自己讨教。

自从退守岐山一线，这兄弟俩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火，除了照顾病重的老父亲、大司马程伯休父外，平日里也只能靠练武来聊以发泄多余精力。

可今日，犬戎人对西戎举起屠刀，果然应了兮吉甫昔日所料之事，使得程氏兄弟心里由衷佩服，所有的误解都烟消云散。他们知道，若非兮吉甫以退为进让出太原地利，犬戎人也不会下定决心与西戎决裂。得闻犬戎大获全胜，他们战意顿起，迫不及待向兮吉甫请缨，希望能出战犬戎。

兮吉甫微微一笑，道：“二位将军稍安勿躁，如今犬戎士气高昂，不可力敌。待时机成熟，自有二位杀敌立功、报效大周之时。”

程仲庚满脸苦笑：“兮大夫，切莫再卖关子！我兄弟二人虽是一介莽夫，但也知道你早有良策也。”

兮吉甫摇了摇头：“此刻犬戎锐不可当，我区区五千人固守岐山，容不得半点差池。只可稳守，不可主动进攻。日后若觅得战机，自会让二位为先锋，一战收复太原之地。”

程氏兄弟略有遗憾，拱手抱拳道：“愿听兮大夫调遣！”

兮吉甫点了点头，与二位拱手道别，转身叫来一员亲信，把一支书简密封后交付于他，吩咐道：“你立刻出发邽邑，务必连夜将此物交于太保、南仲将军，不可耽搁！”

“末将领命！”言罢，接过信物，转身趁夜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