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卷3-06章 方兴 ? 壹（上）

四人便乘坐两乘车马，从南城门一路往西，在一个气派的二层会宾楼前停下，楼中牌匾赫然三个大字“大有楼”。

在周朝，想要置办如此产业，必定非富即贵，在仲山甫祖上还风光的时候，便是此地主人。

后来家道中落，仲山甫也沦落为普通的士阶层，好在他擅长经商，把这个祖传的产业越做越大。

别看仲山甫一副书呆子模样，不擅与人交际，也没有大贾派头，但他有着出色的经济头脑。他的经营风格近乎执拗，永远只赚十一之利，因此远近闻名，国人大多愿意照顾他的生意。

仲山甫在楼上安排雅座，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奉召公虎为上宾，四个人分主次落座，方兴因为年纪最小，敬陪末座。

召公虎望着窗外，楼下镐京城行人络绎不绝，叹道：“‘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此周易‘大有’之卦辞也，和此楼着实相配！”

仲山甫举起爵，对召公虎道：“太保看来对周易也颇有钻研，您贵足踏贱地，仲山以水代酒，略表敬意。”

言罢，四人觥筹交错，倒是饱餐一顿。

席间，召公虎问起兮吉甫：“兮先生，你是如何结识仲山先生的？”

兮吉甫笑道：“说起来，我二人还是在狱中结识的。在狱中，我二人被关在隔壁牢中，仲山甫兄体弱，又不愿行贿狱卒，入狱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我便悉心照顾他。

“半年后，仲山兄终于痊愈，我二人聊得投机，左聊天地人、右侃日月星，我二人便惺惺相惜、结为挚友。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和我同病相怜的仲山兄，竟是镐京大贾。”

仲山甫也笑道：“能结识兮兄是我之荣幸，天下大势尽在他胸中，针砭时弊，指点江山。更难得的是，他用双脚丈量世界，走南闯北，采诗为生，如此飘逸，让仲山心驰神往。”

兮吉甫道：“太保，仲山兄酷爱读书，可谓是书痴，他经商之初衷，便是为了赚得财帛，用来重金收购各地的竹简。其家中亦设有藏书阁，尤其是各地经济类简牍，怕是连王室藏书都比不上！”

召公虎颇为感慨：“想大周经历国人暴动之动乱，别说这些文史简牍，就连祖传的珍贵书册，也大多遗失被毁，真乃浩劫也。”

唏嘘一阵，召公虎问起方兴：“方叔，你多次在孤耳边说起兮先生，今日一见，方知汝言不谬，相见恨晚。今日，你再给众人说说，你和兮公子结识的经过，可否？”

方兴对召公虎作了一揖，道：“多谢太保不弃我人微言轻，昔日我与兮兄偶然相会，便佩服其谈吐、风度。后来镐京城变故迭发，兮兄更是料事如神，所预言之事次第发生，可谓神算。”

“快说来听听！”召公虎和仲山甫都十分好奇。

“其一，兮兄在周厉王柩谥之时，便预言国人必会讨个恶谥号才甘休；其二，周定公已然现神志涣散之相，时日无多；其三，五路叛军各怀鬼胎，必轻而易举退之。”

召公虎对兮吉甫作了一揖，道：“兮先生大才，孤屡次三番想请先生出山，不料无缘相见，不曾想却陷在狱中。

兮吉甫道：“不敢当，太保大人谬赞，若不是太保屈尊，我等现在还身陷缧绁之中呢。”

召公虎摇头道：“让有才之人蒙冤受屈，这才是孤之失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