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卷3-03章 召公虎 ? 壹（下）

接着，传来一个男子虚弱但还强打精神的闷哼，随之干笑道：“这些人本来就不该抓！”

“你说什么？”

“国人暴动都过去多少年了，周召二公早就和国人盟誓，说既往不咎。现在这位大司寇倒好，为了一己私欲，抓如此多无辜之人邀功。可笑，正因他把马屁拍岔，今日才如此丢人！”

“嘘，你小声点，你这大嗓门太坏事了，每次都能传到大司寇耳里，我们这些人反而受你牵连。”那狱卒声音颤抖，显然十分紧张。

这男子道：“怕什么牵连？现在这监狱里头，有谁是真正有罪的呢？有能耐，让你们大司寇来面对面审我！”

狱卒无奈道：“人家被抓，好歹清清白白进来、清清白白出去，你倒好，清清白白进来，硬要惹得一身骚气，把大司寇给得罪了！”

看样子，这狱卒虽然日夜看管这男子，但是对其还是十分敬重，没有恶语相向。

王子昱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对手下的掌囚递了个眼神，那掌囚会意，便走到牢前，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两个再胡言乱语，我一齐拖出去把你们舌头给割了！”

那狱卒见是上司来了，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从牢房中出来，退到一旁。

论身份，这掌囚不过是一个下士而已，但在这监狱里头，他确实极为重要而凶狠的角色。

他对牢里那男子骂道：“你这蜀蛮子，也是走了狗屎运，大司寇大人要亲自提审你！”

那男子又“哼”了一声，口气十分鄙夷，道：“这大司寇贵为九卿，怎么舍得屈尊纡贵，来这鬼地方审我这个无名小卒？司刑问不出个所以然，我劝大司寇也知难而退罢！”

召公虎闻言连连点头，此人虽然只是个平民，但是对大周的狱讼流程想必十分了解。

大周牢狱的人犯提审，一般由司刑负责即可，然后将情况汇报给士师，再由士师提交小司寇、大司寇，很少大司寇直接断狱的先例。

周朝建国之初，便推崇以德治国，文王、武王在位时，便崇尚画地为牢；到了成康之治时，竟四十年刑措不用。

因此，周朝并不是非常重视法制，到了周穆王之时，因为国力衰退、宵小出现，这才任命吕侯为法官，制定了大周首部成文法典《吕刑》。

出于这种历史渊源，因而西周的政治体系中，司法官员地位并不高——

看管监狱的典狱长掌囚只是个下士，负责审问和量刑的司刑也仅仅是个中士而已，颇有权力的士师，爵位也才到下大夫。

召公虎听了一阵，对这个奇特的囚徒充满好奇心，他在暗处悄悄观察——只见牢房内，一个头发蓬乱、脏兮兮的男子，背对着门席地而坐，手里拿着稻草，像是在写着什么。

召公虎看了方兴一眼，方兴微微一笑，他早听出这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召公虎耳边低语一番。

言罢，召公虎眉开眼笑，对方兴道：“怪不得孤多次寻访隐者不遇，原来他被那王子昱当做罪犯，关押到这来了。”

这个男子，显然便是“失踪”一年的兮吉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