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卷2-01章 序篇

方兴冷不丁抬头，瞧见对方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更是紧张地喘不过起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方兴毕竟是个青春期少年，他竭尽全力地掩饰自己的不安。

召公虎见爱女淘气，也有些尴尬，摇头对方兴道：“我独子去世之后，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娘亲走得早，我又政务繁忙，疏于管教，见笑了。”

方兴连连摆手：“不妨，不妨。”

召芷听父亲有数落自己之意，嗔道：“当然不妨，这可是我家。”

别看召芷贵为太保召公的千金，但说起话来却有几分带刺，俨然一副大小姐脾气。和她儒雅的父亲大不相同，这倒大出方兴意料之外。

召公虎故意板起脸来，对女儿道：“芷儿不能乱说，方兴哥哥是召武叔叔临终前托付给公父抚养的。”

召芷眨着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笑盈盈地问道：“召武叔叔是谁？”

召公虎对女儿的萌样没有任何抵抗力，捏了捏召芷的脸蛋，笑道：“公父倒忘了，召武叔叔在府里当管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方兴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嘀咕：“这么说，原来这位大小姐比我年纪还小，却一直叫我弟弟，占便宜。”

召芷嘟着嘴，也不打算搭理方兴，只是一个劲地拉父亲回房给自己讲此次出征的故事。

召公虎拗不过女儿，只好先安排方兴去洗漱歇息一番，毕竟方兴从彘林之围开始，何曾有过将息，早就脏成一个泥人。

晚饭时间已到，但此刻乃国丧期间，召公虎粗茶淡饭，故没有邀请方兴和自己共进晚餐，而是派人送饭到方兴房间。

饭后，方兴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了会儿，很快就有了困意，毕竟，这十几天下来，自己实在是太疲劳了。

第二天，方岳睡到中午才醒，房间的桌上已经摆上了午饭。方兴知道召公虎向来勤政，总是早出晚归，出征彘林以来，想必已经堆积了许多政务，再加上周王新丧，更是需要日理万机。

于是，吃过午餐，方兴想出房间逛逛。但是他一想到可能和召芷邂逅，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徘徊再三，还是打消了开门的念头，直接仰面躺倒床上，傻傻地盯着屋顶发呆。

人一种奇怪的动物，忙起来，能把什么烦恼和悲伤都忘却，可一旦闲下来，脑子就再也禁不住胡思乱想。

于是，赵家村民的那一张张脸庞在方兴脑海中浮现，彘林里那终身难忘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映——

父亲的满身伤痕，老胡公的英明睿智，赵叔的英勇杀敌，赤狄人的残暴恐怖，还有茹儿……

“茹儿，你还活着吗？你还好吗？我是安顿下来了，可是你现在在哪呢？”

方兴自言自语着，痛苦和悔恨便不住袭来，他忍不住用力拉拽自己的发髻，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痛苦。

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翻涌而出，方兴索性一头埋进被褥里，用力地用牙咬住了被子，不肯放松。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方兴不知道自己躲在被窝里这样哭了多久，但还管得了那么多，酣畅淋漓地哭一场，心里就会舒畅一些。

可是忽然间，方兴发现自己的脑袋被重重敲了一下。

“谁？”方兴气冲冲地问道。

“咦？野人弟弟，你这是在练什么功？”

“怎……怎么是你？”

“嘻嘻，野人弟弟，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等到方兴反应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房门已被召芷推开。她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跟前，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