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下午施佳雯宅在自己屋里追电视。

她听到外头摩托车的声音，想起来表姐的事情，连忙出来。

不知道爸爸回到房间，妈妈和他说了什么，两人吵了起来。

王芸手里抢了施行甄的车钥匙，声音尖锐：“施行甄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不做人？我还没问你呢，你从来没提过你妹妹半个字，现在倒好，领回来那么大一个女儿，说是你外甥女？”

“别说外甥女，我看是你在外头的私生女吧！”王芸嗓音尖利。

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

施行甄恼怒至极，压低了的声音传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脾气的施行甄，平时是个老实男人的性格，斯文温和到了甚至笨嘴拙舌的地步。然而今天却出奇的怒，脖子上的青筋气得跳动，眼睛也瞪得通红。

他出去跑了一天，最近工地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什么生意。他跑到市里，甚至做起了摩托车载人的行当，就是想多挣点钱。

一天下来，没喝过几口水，渴得厉害，疲惫到不想说话，却没想到等在家里的妻子会这样质问自己，简直无理取闹。

施佳雯躲在门后，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脸色也变得难看。

纵然知道妈妈可能是多疑敏感了，她也忍不住顺着妈妈的思路发散，猜测“表姐”到底是不是…

老实说，从小到大，施佳雯只隐约知道父亲是被抱养的，养大他的是养父养母。而爸爸还有个亲妹妹，也就是她亲姑姑。

可到底这些年里，她甚至没见过几次姑姑。谈不上什么感情，不如妈妈那边的亲戚走动的熟络。

“孩子还在里面，你小点声，吵架别让她们听见。”

施行甄哪怕怒急了，脸都是涨红的，依然保持着理智。

“呵。”王芸冷笑一声，“那你说清楚，怎么处理那孩子。”

“不是私生女，那好办啊，该送哪送哪，福利院我也联系过了…”

躲在门后的施佳雯听到这里，突然懂了老妈在打主意。这是拿捏着爸爸脾气软，以退为进让对方把表姐送走呢。

哐当！很响的一声。

“不行！”施行甄双目圆睁，把头盔摔到了地上，整个人喘粗气。

他一个平时和人说话都会有点腼腆的斯文男人，这会儿看着极吓人，眼睛里甚至瞪出了血丝。

王芸被吓到。

她和施行甄结婚将近十五年，从来没见对方这样过。

换句话说，她一开始脾气就不好，没结婚前，在娘家风评就是泼辣。不像施行甄，公认的好脾气好男人。

以前不论大事小事，但凡她有意见，施行甄都让着她。

唯独这次，因为一个早就送出去没什么来往的妹妹留下的“外甥女”，他竟然对自己发脾气。

王芸有点不能接受，眼圈当下就红了。

过去十几年，她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甚至施行甄挣的钱都是一毛不剩归她管，只领一些必须的零花钱。谁不说她一声眼光好，会挑男人。

可现在，竟然经历了那种三流剧本里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施行甄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发火！

“好，好。随便你，这日子我也不过了！”王芸扔掉钥匙，扭头就摔上了卧室门。

施行甄定定站着，脸色也是很不好看，回头看了一眼叶紫的房门，见那扇门安安静静的，这才慢慢俯身捡起地上碎掉了面罩的头盔，又把钥匙捡起放到桌上。

然后沉默着卷起袖子，往厨房走。

没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

施佳雯被这动静吓得不轻。

她有记忆以来，没见爸妈吵过架。哪怕妈妈发火再厉害，爸爸都是一言不发的听着，哪里红过脸。

她过了一会儿，磨蹭着走到厨房，发现爸爸炖了鱼汤。

见她来，朝她笑了笑，递给她勺子：“尝尝味道。”

施佳雯尝了一口：“还行，有点淡。”

施行甄顿了顿：“那我分一半出来，这一半淡的，等会你端给小紫。她要养身体，吃清淡点才好。”

施佳雯表情一变，忍了忍，才用正常的语气问：“爸爸你为什么对表姐那么好啊？”

这样子别说妈妈误会了，就连她都要以为，表姐的的确确是爸爸的亲闺女了。

施行甄沉默，半晌开口：“这里有油烟，你出去玩。没事可以陪小紫聊聊，她一个人待在屋里也闷的。”

小紫小紫！

“……”施佳雯炸了，扭头就走。

卧室里。

叶紫犹疑道：“初七，刚才是不是我舅舅和舅妈的声音？他们…在吵架吗？”

隔了一扇门和走廊，其实听不太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只能感觉到舅妈和舅舅的情绪都不太好，好像还砸东西了。

叶紫有些忐忑，她几乎是本能又敏感的联想到自己身上。

“他们是因为我吵架吗？”

在她一张床上的兔公仔面无表情，玻璃眼珠动都没动：“…不是，你听错了。”

郭惜若发现自己的听力变得很好，比起叶紫听到的含糊不清，她几乎是把刚才外面爆发的那场争吵前因后果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知道这算不算被塞到这鬼地方的一点馈赠，她的听力让她比叶紫更直观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看着叶紫茫然又无助地问自己“是不是因为我”时，她发觉自己动了八百年也难得一见的恻隐之心。

不太愿意让少女知道真相。

不太想让对方雪上加霜。

这狗日的糟糕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