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换骨
“星出四隅，地维藏光。”
林溪站在练武场中央，看着星空喃喃自语。
天官星宿的吉时方位她还不会推算，星象的变化更是无从谈起。王道士还没有来得及教她太多东西，《星占密祉》甚至都还没有入门，只能看着星星连蒙带猜，推算王道士今晚的布置。
面对神秘莫测的枉死城，王道士会用出比“悔亡符”还要激进的手段吗？
就算很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对于王道士的想法林溪怎么也把握不住。她隐约觉得自从摔伤以后，王道士体现出了反常的亢奋，就像是癌症病人拿到了最后的通知书，期待一个绚烂华丽的终结。
“胸怀利器，必起杀心”，不是所有人都跟莫问一样，从小受到严格的管束教育，拥有近乎苛刻的自制能力。就算是她，学会了驱使纸人的法术，都忍不住东面丢一个西面丢一个，管不住自己的手。
以前莫问对王道士的敌意和戒备，此刻一步步走向现实。论手段，王道士深不可测，是高人之中的高人，寿元才是让他保持清醒的唯一顾忌。现在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他还能守得住自己的本性吗？
突然一颗赤色的流星划过天际，似乎落向小南山的方向。
看着星光之中隐约传来的戾气，林溪深吸了一口气。
“星出四隅，地维藏光。如有流星，必是妖星！道长开坛了？”
妖异的流星让林溪心中出现不祥的预感，对王道士更加担心了。
“林溪姐，你说什么星？是对着流星许愿吗？”
封裕莹巧笑倩兮，乖模乖样地站在她身后，就像小时候一样。
林溪毫不客气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别装了，这些事儿让你不要打听，是为你好！怎么不去打鼓了？”
封裕莹嘟着嘴气鼓鼓地说：“鼓槌被莫问抢走了，他说我乱改莫家的东西，气死我了！我跟你说，教过我的音乐老师比他见过的还多，根据我的改动，鼓曲会更符合现代人的听感，这个人因循守旧，不知变通！”
封裕莹恶狠狠地撒娇告状，林溪只能摇头苦笑。
封裕莹家庭环境优越，父母将她保护地很好，就算狗仔队挖出了很多黑暗面，也没有经历过切肤之痛。她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还有极强的行动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拍手段让林溪防不胜防。
今天无法出门，林溪亲手打扫了整个莫氏武馆，前前后后翻出七八个疑似窃听器的玩意儿，被封裕莹死皮赖脸地抢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录下了多少东西。
以封裕莹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性格，林溪不敢对她太强硬，生怕她做出什么冒险的事情来。带在身边管束着，林溪还能用纸人法术略作保护。
她特地请王道士给封裕莹算过命，认为她胸有正气，在古代是妥妥的侠女风范，多打打莫家的《九面鼓》，说不定吉人自有天相。
林溪往练功房看了看，里面灯火通明，莫问带着编舞团队琢磨《九面鼓》的表演细节，还找借口把汪勇他们留了下来，以免今晚出现意外。
莫家的香囊缓缓中和他身上的煞气，让林溪松了口气。青玉姬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莫问如果无法快速恢复，她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封裕莹气鼓鼓地说道：“你的那个莫问是怪物吗？浑身的伤像经过车祸一样，肩膀上那个鞋印快踩进肩胛骨里了，换普通人挨着一下早散架了，他还活蹦乱跳。”
林溪笑了笑：“怎么着？羡慕了？那你也去找个男朋友啊！”
封裕莹将下巴搁在林溪的肩膀上，开玩笑道：“你不怕我抢你的糖啊？”
她们小时候都爱吃糖，为了抢糖没少打架。
林溪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封裕莹，刚想说些什么，怀里的人突然变成了青玉姬！
青玉姬用折扇挑起林溪的下巴，开玩笑道：“你不怕我抢你的糖啊？”
林溪如同被人当头淋了一桶冰水，浑身直冒寒气。
“林溪姐？林溪姐？你怎么了？你别当真啊，我开玩笑的！我下次不再说无聊的话了！”
封裕莹平时没少和林溪开玩笑，没想到林溪陡然变脸，被林溪的表情差点吓哭了。
林溪回过神来，青玉姬不见了踪影。她不想让封裕莹担心，勉强笑了笑：“小莹，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姐姐迟早会嫁人的，你也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封裕莹只觉得鼻头发酸，抱着林溪的痛哭起来。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会永远失去最好的朋友。
眼泪哭湿了林溪胸口的衣衫。
“汪汪！”
林溪回头一看，只见kyo扒拉着一把猩红的剪刀快速飞奔，一爪子推进排水沟里。kyo简直是三绝剪的克星，每次出现都让它玩得极为开心。
林溪强打精神对kyo双手比心，kyo吐着舌头欢快地摇尾巴回应。
如果……
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神，也许她和莫问会有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吧？
……
夜深了。
封裕莹闭着眼睛装睡。
洗澡的时候林溪对她做了好多不可描述的事情，把一切可疑的玩意都收走了，只能努力的竖起耳朵，倾听可能出现的动静。
对于小伍的话，不同的人能听出不同的东西，封裕莹听出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定极不寻常，尤其是今天晚上。
林溪不在床上。
身边不远处有磨牙的声音，那是kyo跟她调皮呢。这只金毛太通人性了，自从她住到莫家，只要半夜里不睡，kyo就故意磨牙逗她玩儿。如果她不理会，kyo也不会打搅她休息。如果她招招手，kyo就会立刻凑过来。
Kyo会的东西可太多了。
能够帮她拿水杯拿纸巾，起夜的时候能开灯带路，还能帮她抓蚊子，简直无所不能。
“乖狗狗，别吵吵啊！让我听听林溪姐的动静。”
封裕莹心里暗暗祈祷，没想到kyo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磨牙，让房间重新恢复了寂静。
很快，她听到了细细的呼吸声。
听呼吸声的方向，林溪应该是坐在梳妆台前。
偶尔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是用笔写写画画。
“林溪姐在画莫问口中的鬼怪……”
小时候林溪就有绘画天分，几乎不用人教导，画什么像什么。现在多年不见，林溪的画法形成了鲜明的风格，尤其擅长写实惊悚类的海报，能够把怪物画得像每个人梦中最可怕的梦魇一样。
封裕莹自认不是胆小的人，一个人住湖畔人家的时候，她经常夜里拉上窗帘，在黑灯瞎火的环境里吃薯片看鬼片。
乘林溪不注意的时候，封裕莹翻开了她的画册。没想到只偷偷看了几眼，封裕莹就吓得魂不附体，差点脚软跪在地上。
“没有坚持过三秒，封裕莹你怎么这么弱鸡！”
对于自己的软弱，封裕莹非常懊恼。
她不会认为林溪故意吓唬自己。她们亲如姐妹，林溪从不把心机用在她身上，对她很少藏着掖着，两人之间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就是世界上真正存在的东西！”
“这些就是林溪姐一直在面对的东西！”
“这些就是在莫问身上留下伤痕的东西！”
几个怪物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封裕莹忍不住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