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敌情

因此在不久之后，后方作为临联络据点的一处扳臂信号塔处，也给他送来最新的回复和命令。

然而，对于已经抵达新市镇北面十多里外，决胜军本阵中的孙儒而言，就未免有些糟心了。因为，仅仅是从楚州前往扬州的这一路上，就足足让他走了近两天一夜。比他当年奉命偷袭河阳镇时，迂回绕道翻越伏牛山脉，所花的时间还要多；这就让人实在忍无可忍了。

他本以为是手下那些士卒，贪慕淮扬境内的繁华富庶，而忙着抢劫地方财货人口，相继严重耽误了军期。但是事实并未如此，除了在淮南乡土抄掠所获颇丰之外，他还相继接到遭遇地方上袭击，甚至有小股人马就此失踪的报告；这就令他完全难以想象了。

这些蝼蚁一般的小民，究竟是在怎样事物的驱使下，才能像是了失心疯一般，敢于和蔡州大军作对，而不惧过境的报复和清算呢。但更大的麻烦却是在行军途中；在蔡军面前不断出现被新挖断的道路，或是砍倒横断在路面上的树木，或者就是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陷坑。

虽说这点妨碍清理起来不怎么费工夫，但是在被迫不断走走停停的不胜其烦之下，还是让蔡军的士气和行军进度都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毕竟他们都是形同嗷嗷待哺、渴望血肉如恶狼一般的蔡州兵，而不是什么整天弄得满身泥泞的土夫子。更何况在清理时还有人零星射箭偷袭。

为此，蔡军专门准备了装满土石的车马，和刀斧手一起伴随前行，以为随时清障和填坑；又用抓来的丁壮为前驱趟陷坑；这才初步解决了大多数妨碍的困扰。但不管怎么说，眼看他快速奔袭扬州的图谋要出现越来越多的变数和意外，孙儒的心情和脾气也在逐步变坏起来。

尤其是沿着漕河却找不到一条可用的船只，只能沿着官道抵达白马湖附近之后；河道纵横密布的遍地苇荡中，简直就成了那些袭击者的最好藏身之所；他们躲在其中对着道路上的蔡军放箭，虽然伤不到几个人，却对那些被裹挟来的士卒造成了威吓，当场跑散了不少。

而蔡军一旦派人去搜杀，袭击者就会连忙撑起小船远荡而去，或是钻进苇丛密集的水泽当中凭空消失了。也有蔡军士卒不信邪地继续追杀下去，但是就会在零星惊呼和惨叫声中，再也没有能够回来了。如果再派人去搜拿和救援，往往就只能找到身陷在泥沼里，插着箭支的无头尸身。

因此，接下来蔡军再看路边的苇荡，就像是某种隐隐威胁的所在；乃至有将校想要下令点火焚烧起来，以防其中可能潜藏的敌人。然后又被孙儒痛打了一顿，在这个一马平川的原野上点火烧起大片苇荡，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行军的所在么。

然后就在昨天夜里，还有人从水路摸到了蔡军本阵宿营的镇子废墟边上；在夜深人静的三更半夜，突然就敲响了金鼓大作；于是乎，那些蔡州老卒倒还好，相互点数自守不出。可是从河南裹挟来的新卒，还有本地抓到的壮丁，就没有这种经验和胆气了；几乎是当场哗营了。

因此等到天亮之后，这些哗营的部伍在自相践踏中，几乎是十停死伤了两三停；当场逃散而没能抓拢回来的又有两三停。而孙儒麾下的决胜军，一度号称两万多人的军势，也大幅缩水到了万余出头。而余下的杂流部伍，更是宛若惊弓之鸟一般有了心理阴影。

在遭遇前方突然逃回来的残卒，才知道作为先发的校尉孙班，近两千多人居然溃灭的消息之后，孙儒也终于爆发了。那里头可是有足足五百多名蔡州老卒啊！

他毫不犹豫拔剑刺死一直抱怨行路困难的另一名都头康迪。而又催逼着余下人马，暂且丢下抢劫而来的那些多余财帛女子的负累，加快奔走前行。

但是当他们赶到了新市围所在之后，却是有些诧异看到的是门户大开，俨然内里已经逃散一空，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大围子。

而孙儒所不知道的是，在距离新市镇数里外的一处驿站内，那座怪模怪样的塔楼，被围攻的蔡军点燃起来之前；也通过不断转动的折叠长臂，将最后的消息给送了出去：

“发现犯境贼军主力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