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此恨不关风与月【二】

片刻的僵持后，陈雪怀忽而单膝跪地，埋首向他磕了一个头。

见状，晋王呼吸一错，半晌不甘不愿的一拂袖，神色悒悒的转身离开了。

待男子走后，锦瑟斜眼看着石阶上半跪的青年，哼笑着慨叹了一句。

“陈雪怀，这世间，再没有人比你会做戏的人了。”

陈雪怀不接话，只从容起身来到她面前，一个打横牢牢地将其抱在怀里。

锦瑟一愣，旋即手脚并用，挣扎着喊道。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任凭她怎么使劲捶打，陈雪怀岿然不动，温声安抚道。

“地上凉，我抱你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屋说。”

闻言，锦瑟停住了动作，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主动埋首依偎在他的胸前，出奇的配合。

没料到她这般乖巧，陈雪怀心里涌上几许怜惜愧疚，不由垂眸去看她。

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锦瑟倏而抬头，冲他妩然一笑。下一刻，却是利落地抽出簪入鬓发的金钗，一把抵在他的喉咙上，阴恻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陈雪怀脚步一顿，眸光温润湛然，无惧亦无畏。他静静凝视着她，不疾不徐道。

“你不敢。”

锦瑟“咯咯”得嗤笑了几声，月光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依稀有无法照亮的阴翦。她的眼里兀尔漫起一簇凄厉灰寂的焰火，向他赫然凌厉道。

“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就是杀了你，我也自戕，而后伪装成仇杀。这样死无对证，若是追究起来，也不至于引起家族之间的纠纷。”

陈雪怀赞赏着点头。

“不错，想得很周全。但是这样值得么？为了杀我，赔上你自己。”

锦瑟婉然一笑，似是含了脉脉情愫，呢喃道。

“怎么不值得？夫君不是曾说，要同我生同衾，死同穴么？”

陈雪怀喟然一叹，脸上犹带了一种释然的欢悦与祥和，他阖眼轻声道。

“好，那么我许你杀我的机会。”

他等了好一会儿，但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陈雪怀心下一软，以为她是舍不得下狠手。

两人一时齐齐静默着，她的选择让他惊喜，此刻只觉整个人如泡在甜蜜的酥油里一样。他想，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事情，是时候和她讲了。

可那些私藏着的事情太隐秘又太独特，致使他不敢睁眼看她。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出口的声色亦变得沙哑，更泛着温情与羞涩。

“锦瑟，你知道么，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那时候，我就在暗处一直关注着你了。你不必刻意勾引我，我喜欢你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言毕，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又接着道。

“锦瑟，如果我说，我想带你走，我们一起逃。不再涉足这些权力纷争，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