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晕染变形, 南风手背蹭过眼睛，才发现自己掉眼泪了。
冬夜不再静谧，气温陡然回升, 樱花沉甸甸绽满枯枝，这个世界被焰火一瞬间点亮。
哪有人第一张合影是两个影子的呀？
可是，她还是觉得喜欢得要命怎么办……
他是什么时候拍的。
是在发现自己不高兴之后吗？
所以……他现在是不是在哄她开心？！
南风嘴角有了轻轻弯起的弧度。
她看着那张照片, 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落在她脑袋上，在心里默默许下她的新年愿望。
她希望裴西洲迷途知返, 她希望她和他会有可能。
南风无声笑起来, 一夜无梦, 睡得香甜。
翌日清早, 闹钟一响，她就精神抖擞起了床。
因为她要回老家, 迫不及待想要赶最早的一班车。
起床时，裴西洲已经不见人影, 但她的电饭煲里有正在保温的南瓜粥, 南博万的小饭盆里有他倒好的狗粮。
大美人怎么温柔可爱成这样！
如果他是她一个人的就更好了！
南风嘴巴里鼓鼓囊囊吃得美滋滋，顺便给裴西洲发了条微信：【我今明两天回老家！南博万麻烦你啦！】
信息发出去的那一秒, 她的小心脏缩紧了下。
可是, 裴西洲没有回。
早饭后, 南风依依不舍和狗狗道别：“好想把你带回家哦，明天见。”
双肩包背在身前, 她坐上回老家的大巴车。
从市里上高速到城郊，视野里从高楼大厦变成冬天的荒山枯树。
心脏却是热乎乎的，南风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家的怀抱。
饭点，她在燕城下车，寒风刺骨, 呼吸都是可见的白色。
她理理围巾戴上手套，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剪寸头的混小子双手抄兜冷冷酷酷看着她。
混小子已经比她高一头多，走到她面前默不吭声拎过她的双肩包，连句话都不说。
小屁孩如今长大了就知道耍帅，南风不跟他一般见识。
南风：“哪天放假的？”
南野：“年前。”
南风：“放多久？”
南野：“正月十六开学。”
南风羡慕道：“还是上学好，你姐我明天就要回去。”
推开家门，妈妈牌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南风“嗷呜”一嗓子：“爸！妈！我回来啦！”
亲爸端着酱肘子从厨房迎出来，亲妈从亲爸身后探出个脑袋：“快洗手吃饭！怎么瘦了？”
南野冷笑：“这还瘦呢。”
“桌上那些零食，看到没？”南风妈笑道，“都是你弟去买的。”
南风倒背着小手走过去，酸奶粽子桂花糕黄豆粉糍粑……全部都是她喜欢吃的，她笑眯眯弯起眼睛，在亲弟脑袋上rua了一把。
南野拍开她的手，嫌弃道：“能有点出息吗？”
南风有些想笑，南野打小这样。
傲娇鬼，真是跟裴西洲有一拼。
南风夹了一块肉放到亲弟碗里：“吃吧，未来的人民警察。”
南野低头扒饭，南风问：“明年毕业回来吗？”
南野：“我要去清远市局。”
南风拍拍他肩：“小伙子，贼有志气。”
南野：“我师兄在禁毒支队，我要去见我偶像。”
南风爸紧张了：“你要去缉毒？缉毒多危险啊，毒贩子都不要命的！”
南风从碗里仰起个小脸笑：“缉毒警多伟大多帅啊！姐姐支持你！”
南风妈悠悠接了句：“南野，你要是去了，给你姐找男朋友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南风爸一听，看着南风道：“我觉得你那个小网友就不错，没有人家你能考到985读医吗？”
南风吃饭的速度慢下来，嘴里的肘子都没了味道。
以前过年回家爸妈也会这样打趣，那个时候她嬉皮笑脸，丝毫不往心里去，还能在看春晚的时候开玩笑：“爸，你看那唱歌的小男生帅吧？那就是你未来女婿！”
可是现在，她心里终于有喜欢的人，却不能大大方方告诉爸妈弟弟。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失望会伤心更会担心她。
南风筷子攥在手里，却半天没吃到嘴里一口菜。
见她表情不对，南风爸妈弟弟三人交换眼神。
“找不到也没关系，爸爸养你，爸爸养不起还有你弟弟呢，他马上就参加工作了。”
“就是，也不是说女孩子一定要结婚生孩子呀，自己一个人过开心也行！谁敢说我闺女闲话，妈妈第一个不乐意！”
南野看她一眼，懒懒散散撂下一句：“你还有个弟弟，你怕什么。”
爸妈弟弟的体谅和纵容，让她更加难过。她对家人从未有过半分隐瞒，以至于那份喜欢像根刺，横亘在他们中间，稍一靠近就是难言刺痛。
想到什么，南风低声问了句：“南野，你们上学手机管理严格吗？”
她平时工作忙，南野又是个男孩子，电话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打一个。
南野：“警校有严格的手机使用规范。”
南风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饭后，阳光暖融融照在身上，南风打了个呵欠，困意来袭。
南风妈从阳台上把她的小花被子抱进来：“累了吧，去睡会。”
昨天熬到凌晨两三点，今早为了赶车又起了个大早。
南风抱着被子回到房间，躺在家里的小床上，鼻尖都是阳光和妈妈身上的味道。
妈妈在她床边坐下来，声线柔和：“告诉妈妈，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南风摇摇头，看着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的白发，蓦地有些想哭。
“没有，妈妈，我想睡一会。”
南风妈摸摸她的小脸：“好好睡吧，晚饭妈妈叫你。”
她看着妈妈带上门，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妈妈脸上，有“女儿长大了不和我说心里话”的失落。
妈妈是什么时候有白头发、有那么多皱纹的呢？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明明上学的时候她站在校门口接自己，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个好年轻好漂亮的妈妈。
南风把脸往被子里埋，眼睛酸涩。
想告诉妈妈，我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又开心又难过，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原本过年的时候我最开心了，可是现在，爸爸做的酱肘子吃到嘴里都索然无味。
我脑袋里全是他，怎么办啊……
她告诉裴西洲自己回家的信息，他没有回。
可能他看到了没有回复的习惯，可能自己有没有回家跟他没有关系，可能自己回家他终于可以清净现在心情很好。
南风深吸口气，慢慢呼出去。
她戳开企鹅图标，给【纯情小老弟】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这是每年惯例，即使是在他们几乎断联的很多年里，这样的例行祝福也从不会少。
她放下手机准备睡午觉，可想起什么，又问了他一句：【后来，你去了哪所大学？】
这个问题，是替十六岁的南风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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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大街小巷热闹非凡，灯笼高高挂起，走亲访友脚步不停，一片热闹祥和。
市局禁毒支队加餐，每个人泡上泡面之后，就眼巴巴盯着他们队长。
队长无语，拎着袋子分火腿肠，看着自己手底下的队员，像是警犬训导员看着那一群缉毒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