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二日早早的起来，她精神焉了焉了的，走出阿哥所前时还问了他，有气无力的说：“你说哪里不懂的地方，待会跟我说，我问问老师。”

兔子稳稳地坐在她肩膀上：“好。”

苏培盛拎着灯盏和三阿哥胤祉一起去了上书房，顾八代老师已经站在了门口，没有像以往那般对她轻轻一点头，再侧身让开，而是微皱着眉，盯着她左胳膊上雪白的小兔子。

“四阿哥，你怎么带兔子过来了？”

前几次唐绵绵是藏在袖子里的，这次她光明正大的带出来，放在肩膀上，旁若无人的走近，脸颊笑容不再，声音低落：“因为之前丢过一次……害怕再丢了。”

顾八代：“……”

他对京郊处的事不太了解，犹豫片刻，还是让人进了。四阿哥胤禛养小宠兔子一事，基本宫内皆知，既然皇上没有对此作出什么否定的行为，他也无需在这无关紧要的事上，与四阿哥闹矛盾。

“那你现在进去吧。”

唐绵绵进殿后找到位置坐下，乖乖道：“老师早上好。”

顾八代颔首，温声道：“昨日太皇太后的生辰，有没有预习老师布置的功课？”

一上来就问这么发人深省的问题，好像现代班主任早上盯着那些疯狂赶作业的学生，一样的死亡凝视。

唐绵绵老实摇头：“老师，忘了。”

毕竟她是个实诚人，不爱做那些扯谎的事。

顾八代也没说什么，只说：“那你现在开始重新预习功课，待会要讲。”

“好，”唐绵绵见他马上转身要离开，立即从位置上起身，“老师等等！学生有话想跟老师说。”

顾八代回头，瞧见她猛地冲上来：“老师，学生有一个问题。”

她冲上来，肩膀上的兔子竟也没被抖落出去。

也没发现有什么格外不同的，怎么就得了四阿哥的眼天天揣着？顾八代有些搞不懂。

他耐心的低着头问：“四阿哥请说。”

唐绵绵听着耳边小兔子四阿哥一字一句的教她问：“《大学》里‘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学生不懂：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这去伪存真、由表及里，存的真的是真吗？还是以假乱真的真？”

顾八代失笑。

或许是觉得四阿哥问的这番话有趣，他微微想了一想，道：“这篇课上没教过。四阿哥有心了。老师给你的答复是：看见所及即为真，闭眼所及即为假，你认定的就是真，就是真，认定为假便是假，正所谓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此为第一层；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此为第二层；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这便是第三层*。”

唐绵绵自动翻译就是：你看起来是只兔子，你看起来不是兔子，你看起来最后还是兔子。

她懵懵懂懂地，脑子里仿佛是浆糊做的，根本听不明白说的啥，状态很像她之前来上书房上课，打算认真当个好学生，结果只能闭眼睡觉的惨状。

对此她只能说：我要弃疗了。

偏偏四阿哥似乎是听懂了，没让唐绵绵再继续问，顾八代云里雾里说了这么一通后，转身离开。

唐绵绵重新坐下，道：“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肩膀上坐着的四阿哥不理她：“好好睡你的觉。”唐绵绵深觉智商被鄙视，忍不住反驳，“我也是能认真听的好吗？”

当即为了证明，翻出桌面的书——《衡斋算学》。

一打开，她又默默的关上了。

唐绵绵就看不懂，当然小兔子四阿哥也看不懂，他还在想刚刚顾八代说的话。

他问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什么《大学》的内容，而是……在唐绵绵与他互换身体后，周围人对他与对这只兔子精的态度转变。

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对于向来沉默寡言的四阿哥来说，已经足够让他生出警惕与不解。

难道是她们并不在乎四阿哥本人到底是谁，还是……只是这个人的名头是四阿哥就行？

去伪存真，也便由此而来。

而顾八代的话更让他陷入了疑惑，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终极意思，他短时间内还无法全部去理解清楚。

皇子们四更时便从睡梦中醒来，五更天便要前往上书房读书，起早贪黑，中午还得留在上书房专门开辟的一个大殿内，与其他阿哥们午间同吃来培养兄弟的感情。

唐绵绵中午下学后就要这里用膳，她用手帕包着干草，又让苏培盛去弄了些水来让小兔子吃，而她自己对着这清汤寡水的午膳，深呼吸，深呼吸两下也没开动。

大阿哥笑道：“四弟，你怎么不吃？”

唐绵绵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摇头，随后执着筷子，将小碗中不多的粳米给刨干净，又吃了一些菜，似乎有点饱了。她刚一起身，兔子还没蹦跶上肩，就只见她身子歪了歪，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