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炼金店铺
李青思抬头看了看坐在亭子里的灵修,挥退了所有人,然后在茶杯里沾了点水,在桌面上迅速写下一个字——‘谋’。
字迹很快就被风干,张月端挑眉看着,脸上明暗不定,不动声色的冲着李青思做了个口型,‘墙角下的东西?’
李青思点点头,俩人心照不宣,这事根本没完,那天夜里在将军府墙角埋下的东西,就像一粒包裹着阴谋的种子,早已经生根发芽,谋而后动,无利不起早,张月端老早就知道这位李公子的手段。
他喝口茶,慢慢放松下来,看向亭子里怡然自得的人,心中一动,撇过头去看李青思,只见这人眼中无悲无喜,哪里有外人乱传的东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爱上一个人?
张月端心里舒畅不少,干脆邀请李青思到将军府赴宴,李青思当然得带上灵修,一来二去,坊间传闻更甚。
都说新任的宣抚使大人是个好色之徒,且豢养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为了美人不惜一掷千金,设坛做法。
至于设坛做法为了什么,又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美人是个狐狸精,宣抚使为了防止自己阳气外泄;又有人说美人命不久矣,宣抚使请道士和尚在阎王手里抢人;最离谱的,还说美人是天上的神仙,宣抚使请和尚道士来作法,是为了自己修道成仙,陪美人‘驾鹤西去’……
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的传到了宣抚司府,托儿当戏文的听,末了还要讲给灵修,灵修恼怒凡人空口白牙污蔑他和李青思的名声,一边又笑李青思,做这些惹人非议的事,却从不做任何解释。
俩人到了将军府,里面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全陇文州的达官显贵都挤在这里,香草美人也都成了脚下绊着的落花,没有什么稀罕,直到李青思领着灵修进门,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来。
灵修常年在山里,上次见这么多人,还是李佩坛带着众人上山封印他,如今被流光溢彩的灯光一照,心里突然有些栗栗危惧,可惜李青思死死的捉住他的手,不给他一点扭头逃跑的机会。
“别怕。”李青思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轻轻飘进了灵修的耳朵里,盈盈绕绕,爬到灵修的心上,像一双温热的手,慢慢抚平灵修的不安。
“今晚要做什么?张月端做寿吗?”灵修问。
李青思笑道:“不过是普通夜宴,你只管吃吃喝喝,看看烟火彩灯,不想待了,咱们就回去。”
灵修点点头,跟着李青思落在了座,也不怎么爱听这些达官贵人们的互相吹嘘,他也不愿提前落跑,平白让李青思被人背后指点,干脆拄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酒,思绪不知道怎么的,晃晃悠悠的飘得远了。
那个扳指再也没有了温热感,兴许是李佩坛脱离了禁锢的原因,也许自从他拔了‘山鬼’剑出来,解开封印的时候,李佩坛就已经能够冲破扳指的禁锢,只是李佩坛并不知道,扳指从未桎梏过他,只是离了这个扳指,李佩坛将永世……无法转生……
想到这里,灵修仰头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可惜这是人皮囊,根本体会不到一丝快意,倒是被李青思一把捉住了手,“怎么了?觉得闷?”
灵修摇摇头,“这酒看着好喝,可惜到了嘴里却什么滋味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偏偏被张月端听到了,嚷嚷道:“没想到灵修公子还是个性情中人,这酒不烈,便是本将军待客不周,来人!把我上月收的‘墨花血酿’抬上来!”
座下众人一片哗然,一位小官嚷道:“将军真是吝啬,前几日我们一顿好讨,一滴都不得见,如今美人兴致不高,便要抬上一整坛来,实在是……”
张月端站起来‘呸’了一声,亲自拍开封泥,骂道:“就你个酒糟鼻烂疮头,还配得上喝本将军的酒!赶紧滚蛋!”
众人哄笑,那小官也不以为意,跟着笑的肥肉乱颤,张月端小心翼翼的舀出两盏酒来,亲自端着送到李青思和灵修手上,温声道:
“不要嫌弃,这酒看起来乌漆墨黑,入口甘冽,我都没舍得喝。”
李青思轻抿一口,果然甘醇,扭头去看灵修,他也睁大了双眼,惊异的看着酒樽,“奇怪,这酒……居然放了符灰?”
张月端大笑,“你看!还是要行家才能品的出来,这酒酿造时不仅用的是凡间杂粮,因为是一名隐世道人所酿,还糅合了精怪符箓的灰烬,所以非比寻常。”
李青思皱眉,“什么精怪的灰烬?”
张月端‘嗨’一声,拍拍李青思的肩膀,“你什么表情,还能残害生灵不成,就是道人亲自捉拿的妖孽,为祸人间。”
李青思丢下酒樽,“那也不同于狗彘!”说着,也夺了灵修手里的酒樽,丝毫不给张月端面子。
结果张月端一点都不恼,干脆嚷嚷着把一大坛子酒分了所有人,对着李青思挤眉弄眼道:“有本事你可别吃肉!”
李青思懒得理他,宴会散罢便领着灵修迅速回了府,灵修笑他不给朋友情面,李青思难得严肃的说:“若是从前,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如今你在我身边,这些精怪便同你一样,喝这东西,同喝人肉酿的酒有什么区别?”
灵修虽瘪了瘪嘴,可心里暖极了,只是关上房门,灵修却一下子软手软脚的坐到了地上。
那酒不对!
所有人都喝了,唯有他似要灵魂出窍一般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恐怕只因为他异于常人……
慢慢的,从心底腾起一股热浪,几乎冲破灵修的喉咙,朝着四肢百骸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