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得见真人（上）

落笔一句侯爷亲启，韩雨霏就仿佛已经看见了男人坐在昏暗暖黄的烛火前，长指执刀剔去蜡封，而后缓缓展开信纸的沉静模样。

他的眉头也许会因为白日的疲惫而微微拧紧，面容在昏暗夜色中呈现出些微的舒缓倦怠，他的气息也许是沉稳平和的，又或许因为她的来信而流露出些许的喜悦，尽管她的来信可能并不如他料想那般。

韩雨霏每每落笔前都要停顿，一字三斟酌，她在想怎样才能将这个事情讲的尽可能的平实简单，虽然一腔热血决定了告诉爱人，但是谁也不想到时候对方给你来的信拆开第一句就是慰问你是不是疯了。

韩雨霏有些纠结的咬着笔杆，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困扰愁绪。

“侯爷亲启，见信如晤……”

“江南路远，妾身不知信至时该是何日，便也不多缀叙相思，但将侯爷心比妾心，便知彼此情意，纸短情长，心意相牵自无需多叙……”

韩雨霏写完长长一段话，盯着信纸心中将语句整读一遍，觉得自己写的有些肉麻，到时候要是让陆斯年看了不一定得得意成什么样呢。

她扯了张新的信纸，想要重写，可是重新提笔，目光落在原来的信纸上，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并不过分，夫妻之间，他出远门，她想他又怎么了？就不信陆斯年不会想她。

她目光闪动，又把那信纸拿了回来，接着写。

“侯爷许是不知，自您离后，妾身常有幻梦……”

思前想后，异世这样看起来荒诞离奇的事情，似乎到最后也只能归咎于一个梦境，她想让他了解，哪怕仅仅是当做她的一场幼稚离谱的梦。

“梦中妾非父亲次女，异世风光与此间全然不同，于梦中妾另有至亲好友，虽与现在同名，境遇却截然不同。

言至此，侯爷恐会笑我稚气，将莹莹幻梦一场当做真实，还不远千里送信讲给您看，白白耽误您的时间。”

万事开头难，虽然事情半隐半露并没有尽数告知，但是开了个头，后面的倾述也就自然而然了。

“然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妾梦异世己身，亦是难辨真虚。若终生身处梦中，那真虚之意又有何碍，胡蝶何不能为真？”

对她而言，陆斯年所居的时空是一片虚无，但是对于陆斯年来说，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引以为据深信不疑的真实。

她选择将自己的世界以梦的框架讲给他听，却又不能强迫他来相信她的真实，她能期望的，只是陆斯年的爱。

“梦醒之后妾视周身现实，常觉不过虚幻一场，归属仍在梦里，恍然间竟有离乡三五载，倦然此间一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