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亡

陆爱丽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俞根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打了麻醉针，已动弹不得，“我刚才打了麻醉针，他们说要把我的血输给你，这样就能救活你。他们就给我打了麻醉针。”

“哎，都怪我，没有能够拦住你，这是他们要害你。”

俞根生突然想起来刚才医生们在楼上说的话，一惊：“是啊。他们是说要让我与你一起死的，可现在我们不都好好的吗？”

“你看看，你在哪儿？”

俞根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悬在空中，轻飘如云。他朝下望去，看到自己仍躺在床上，与陆爱丽并排摆在一起，脖子还系着白色纱布，说是为了防止自己变成僵尸鬼。

“这，这……”俞根生张口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只是我们的魂魄，我们的肉体马上就要进入死亡了。”

“我们还有救吗？”俞根生问。

“现在你我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可以用秒来度量了。”陆爱丽摇了摇头，仍温情地看着俞根生，“我还剩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来。等他们给我打上麻醉针，我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行，我要阻止他们。”俞根生露出坚定地眼神。

陆爱丽又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怎么能阻止他们呢？”

“我……我……”俞根生飘着，走到男人的面前，猛地挥拳打去，心想，这一拳打上去，不伤即残，至少休克半天。然而，俞根生发现，自己打出的拳头，却像打在了空气中，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俞根生接连打过去，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气恼不已，终于明白，自己只不过是魂魄，是根本无法改变现实世界的处境的，而自己的躯体依然躺在那儿。

“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不要与人争气头斗狠，也不要轻易相信人，你总是不听。哎，这就是命吧。”

“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切都是天意，已无法改变，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的尸体。我不想被困在这个医院，我想回家。”

“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也会把你带回去。”

“哎，你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样把我带回去呢？”

“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俞根生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抓住陆爱丽的手，却发现，自己抓的仍然是空，根本无法抓住，面对的只是一个空相。

“魂魄是无法相互抓住的，一切都只是幻像。无根的魂魄将四处飘荡，被风吹散，不知将飘向何方？或许，很快，我们就会飘向各自的方向，再也没有再见的可能。”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俞根生急急地问。

“办法倒是有，就是让我们的手相牵，魂魄就会聚到一起，共同飘荡，游移。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到一个共同的归宿。”

“那你把你的手赶紧递给我。”

“你看，我还能动得了吗？”

俞根生朝下望去，俩人的身体相距只有十公分左右的样子，手离的更近些，也有五公分。俞根生要试一试能否抓住她的手，然而，手却一动不能动。他努力了几次，全身都是汗水，仍然没有办法握住陆爱丽的手。

“我也试一试。”陆爱丽说。

“我们共同努力。”

然而，仍然无法移动，两人默视了片刻，都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办法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了。俞根生感到自己躯体由脚开始慢慢变得僵硬冰凉。

“我的脚已变硬了，冰冷了，快到大腿了，马上就到腰了……”俞根生有些绝望了。

“我也是……”

“我们真的就这样四处飘荡了吗？各自分开？”

“不这样，又是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楼道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女的拿着麻醉针来了。”陆爱丽无助地说道，“看来，我们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不信。”

俞根生闭上眼睛，让自己静下来，他留到现在的最后一口气，也要马上吐完了。他闭住了气，不再让它从嘴中吐出来，然后又让全身放松下来。当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之后，他把体内积聚的气全部吐了出来，用最后的一点劲，将手慢慢地向陆爱丽的手移去。陆爱丽也是这样，用尽最后的一口气，最后的一点劲朝俞根生的手移去，一点一点，就在气吐完的瞬间，两个人的手终于握到了一起。

“奇怪，俩个人的手还抓在一起呢。”陈小宝走过去，准备给陆爱丽注射麻醉针的时候，惊奇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