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秤衣

大约在树上行进了二百多米，二人累得像狗一样呼呼直喘。

刘沉香正要发牢骚，突见吕洞宾对他做了个手势，意示前方发现情况。凝目望去，只见一根巨大的黑色圆状物矗立在那里，直径至少也有五十米。而再爬过几株树木后，前方一下空了，没有了此前的树木杂列分布情形。那个巨大的黑色圆状物也搞明白了，原来是一株大树，树冠延展扩张，竟然望不到边缘。上面的侧枝许多都是直径十几米粗细，令人不由震撼无比。

两人走在树枝上，便如走在阳关大道一般。敢情这一带的森林，全是由这棵巨树繁衍的，所谓“一木成林”者也。

两人继续趋向东南，走了也不止六七里的路程，终于发现前方有情况。

只见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站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老态龙钟至少七八十岁的样子。在离她不远处的对面枝干上呆立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

“把衣服脱下来！”老婆婆面无表情道。

“呵呵——老婆婆，辛苦了，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未能早些拜见，失礼了。”那官员十分谦恭道。“下官在人间任职一杨，可谓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廉洁自律，爱民如子，众善奉行，远离诸恶，这脱衣秤罪就免了吧。”

老婆婆毫不为所动，眼盯着官员，浑浊的眸子中光影闪动，似乎蕴藏着无数的世事变迁，见惯了种种人情世故，洞悉一切，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她。

脱衣秤罪！

吕洞宾同刘沉香对了一眼，以前模糊听说过幽冥中有夺衣婆、悬衣翁脱衣秤罪的传闻，但毕竟这种说法很小众，连小乌鸦、丰先生都不曾见识过，想不到确有其事。

那官员见了夺衣婆的反应，不无尴尬，干咳一声，忽而从衣服中掏出一叠叠的银票来，递上来道：“老婆婆，你这么大岁数，不能颐养天年，还要辛苦劳作，下官实在于心不忍，这些银票给你，不成敬意，略表寸心。”

“尔俸尔禄？”夺衣婆语气如刀子一般。

官员再也按捺不住，脸上蓦然变色，怒道：“本官位至知府，主政一方，教化万民，何等身份！你一介草民，为老不尊，行为颟顸，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夺衣婆咧嘴一笑，脸上皱纹堆积，说不出得丑陋，“生前为官，死后狗屎，你莫做梦了。”

官员还要说什么，夺衣婆根本不给他机会，将手一伸，五指如鸡爪罩向官员。

“咄——大胆！”官员大声呵斥，话音未落，身子已经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就见夺衣婆的手凭空做了几个动作，官员的衣服刹那出现在她的手上。官员则浑身没有衣服，惊恐莫名。但见其白白胖胖，大腹便便，但体内一颗心乌黑乌黑……

“夺衣婆，这家伙一见就不是个好东西，同他费什么口舌！”随着说话声走过来一个老翁，脸色黧黑，身子干瘦。

“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丑态。”夺衣婆说着将手中的衣服抛给老翁。

老翁接着，似乎对那衣服很厌恶，几乎没有停留，就将之挂在身旁的一根树枝上。

想不到一件看来并没有多少重量的衣服，登时将树枝压得一下沉了下去。

“罪大恶极者多是道貌岸然之辈。”老翁不屑道。

随即就见那身衣服倏然不见了，代之以那根枝条上长满了黑色的叶子，枝条迅速伸长，许多小枝外展，形成伞状罩向官员。

官员显然意识到将临的万劫不复，绝望的哭喊：“不要这样，我给你们好处，房子、元宝、美食、字画……”

但那伞运动不停，很快将官员罩住，里面似乎另有空间，须臾把官员整个装进，随之叶片消失，又恢复原来树枝的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