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以原谅一切
“这几天还要去看望沈少帅的一位故人。”
她没有直接表明立场，只是给人的态度上更倾向于沈崇麟。
沈家内战人尽皆知，唐经理不好勉强，又奉承了些别的，姜绒才道别。
出了门口，等了很久的小满为她披上斗篷，
“小姐，周围有不少暗哨，不是我们的人。”
“献音在附近，她会解决。”姜绒注意到她受伤的那只手还微微颤抖，
小满松了口气，“小姐的脸色不好，是和沈崇麟谈得不顺利吗？”
“他胃口太大，”，姜绒抿紧了唇，“那双眼睛又厉害，让人捉摸不透，难免恐惧。”
小满提议，“不如我们带着矿脉图去找别人，傅家，魏家，甚至是乔家，还有更多他不敢轻易招惹的。
反正只要不在北城就好。”
“傅家如果凑齐了完整的矿脉图，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绒脚步很慢，“至于其他势力，他们巴不得杀了我，让矿脉图消失。
只有沈崇麟，他被沈家人背刺，需要这张矿脉图制衡傅家，他是唯一的选择。”
“看来，小姐已经决定好了。”小满垂眸，“那份矿脉图，沈崇麟已经拿到了吗？”
姜绒心里掂量起沈崇麟离开时说过的那句话。
“小满，逃亡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我，这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
小满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她受宠若惊，”在我心里，小姐是我的亲人，我可以为小姐做任何事。”
“就算是拿走我的命，小满也毫无怨言。”
她语气真诚，注视着姜绒。
映给她的侧颜也被霓虹描摹得柔和，姜绒看了一眼天边零丁的星星，“矿脉图被我藏起来了。”
小满凝重的表情多了不少笑意，“小姐，小的时候你藏东西就很厉害，连夫人也找不到。”
“再有两个月，又是她的忌日了。”姜绒停顿了一下，“有时候我在想，以她当初的实力，或许她还没死。”
小满顺着她的视线望天，“小姐只是想她了。”
姜绒收回目光在她脸上打量，她感叹着，“沈崇麟真是厉害，他太了解人性，想挑拨一段关系，有时候只需要留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是不是对小姐又说了什么？”小满的眼神还算平静。
姜绒摇摇头，“起风了，该回去了。”
很快到了住处，姜绒刚下黄包车，见前院铁门反常地敞开，有手下就站在门边。
“怎么站在这？”
她从未在门口设岗。
“出什么事了吗？”姜绒瞥了他一眼。
她朝院子里望了望，庭院的灯大亮着，十分安静，只有地上隐约有树影浮动。
那个马仔依旧站在大门的阴影里，没有答话。
小满此时也下了车，“小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她上前轻轻碰了那人一下，没用多少力，那人却直挺挺地倒地。
睁大的双眼间赫然一个血洞，流出的血呈现干涸的黑色，他死了有一会了。
“糟了。”小满迅速护着姜绒避到大门的一侧。
小满从腰间掏出手枪，低声道，“这里可是易舍准备的新住处，其他人不太可能这么快找上来，一定是沈崇麟。”
“他没理由这么做。”她势必会选择沈崇麟，杀她的人也是变相削弱自己的势力。
姜绒神色紧绷，“如果不是别人，也许是我们的人出了奸细。”
“小姐先走，”小满的目光始终望着院子，“我进去看看。”
姜绒拽住她，压低声音，“没必要进去，直接走。”
小满看了看她，明显犹豫，“我还有东西要拿。”
姜绒扫了她一眼，见她去意已决，只好无言放手。
“小姐，你要小心。”说着她纵身翻上了墙。
姜绒将长发拢好，斗篷也扔在地上。
她回想着所有被小满当作宝贝的东西，只是并不理解到底哪一件值得她抛弃自己冒险。
她伸手要翻墙，忽然一道黑影蹿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蒙着面，只露一双眼睛。
“潮生。”姜绒看了眼他身后，也是同样装扮的十几个人。
“沈崇麟让你们跟踪我？”
“我们是来保护你的。”潮生绕到她面前，小心地盯着四周，
“这儿是沈参谋长的地盘，我带的人不多，不能和他们起冲突，姜小姐还是快走吧。”
“不行，小满还在里面。”姜绒直接回绝。
“麟哥的意思是保护你，”
潮生看了一眼她在黑暗中倔强的眼睛，“至于其他人，我们管不着。”
姜绒无法脱身，她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刀横在脖子上，“去救她。”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出一道伤口，血渗了出来。
“好好好，您悠着点，悠着点，”潮生语气立马就怂了，“你们几个，进去看看。”
他表情意外，看着姜绒，“姜小姐，我听过你在南城的那些事迹，
想不到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竟然会在乎一个小丫鬟的死活
。”
姜绒没有回答，只听到庭院枪声四起。
不多时，有沈崇麟的人出来，“人跑了，是个女的，她撒了迷药，我们没追上。”
他眼神移向姜绒，向后退了一步，“小满姑娘中枪了，快不行了，您进去看看吧。”
姜绒微怔，沉默地走进院子，一眼看到假山边的水池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靠在那里。
池子里的水结了层薄冰，轻易割碎月亮的影子。
小满强撑着一口气，正等她过来。
从她血肉模糊的心口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喜欢的新皮鞋。
“小姐。”
她唤了她一声，声音细若蚊蝇。
姜绒跪坐在地砖上，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血迹，轻声说，“再坚持一会，我带你找医生。”
小满虚弱地冲她笑了笑，“来不及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说，我说愿意把命交给你……是真的……”
她死死攥住姜绒的手，口腔里涌出的鲜血让她声音有些模糊，
“只是有些事……不由我。”
小满努力扯动着嘴角，一张一合，但再也发不出声音。
南城的夜色定格在她眼睛里，也是寂静无声。
她终于放下手，任鲜血流淌。
眼里的那片夜空，隐约有一颗流星陨落。
姜绒静静看着她，很久，她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合住了小满的眼睛。
眼眶蓄满的泪似乎向她证明，在死亡面前，她可以原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