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天寒地冻的, 汤池也非一日之功，裴大先找好了匠人，只等着化了冻再开始拾掇。

到龙抬头时候凉城这边都还没化冻呢, 不过往年老百姓们都愿意顶着寒风做龙须饼，点火龙灯舞龙，哪怕只挨个好兆头, 也要凑春耕节的热闹。

今年不同，今年不用舞龙灯就够热闹的, 自虞京而来的八百里急旨, 唏律律打着马急速进程, 动静比舞龙可大多了。

从二月二开始, 到二月中，每天都有人伸着脖子往城外看，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快马而来。

宣旨不会无声无息, 尤其是申斥的旨意, 满面风霜的禁卫就在都督府门口让裴钧接旨，接连三道旨意都是训斥裴钧目无法纪, 擅自动兵，欺压同僚, 恐吓灾民。

老百姓数着能听明白的词儿，私下里偷偷嘀咕, 还差个强抢民女，就能把恶棍之名给坐实了哩。

连裴老夫人和裴渝心里都舒坦许多, 见裴钧被这般训斥仍然铁青着脸不肯往安城去, 听说天天就在府里跟自家娘子混在一块儿，不知道多少大夫被从都督府的角门带进去过，裴渝心里最后一丝担忧也没了, 他让大儿子裴镜赶回安城，联络胡地那边的密使，让他们按计划动手。

裴渝甚至是自认眼神毒辣的裴老夫人不知道的是，裴钧铁青着脸，后头甚至是黑着脸接下第三道圣旨后，扭头回到自己外书房，就开始抛着圣旨玩儿。

“陛下够闲的，看来最近东宫不安生，他这火气可算是找着地方发了。”裴钧了轻哼道，“安城那边有动静了吗？”

裴大点头：“睿王已经派尉迟先生前往羌城埋伏，裴镜回到安城就送了消息出去，大概就在这几日就要动手，主子可要去安城坐镇？”

即便胡地的目标是羌城，那些鞑子从来都不是安分的，能骚扰一下安城他们也不会放弃，更别说还有吐蕃在一旁虎视眈眈，裴钧这个刺史不在，军营里说不准要乱起来。

裴钧挑眉：“我当然不去，有陈副将在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要是不在府里护着夫人，裴家能放心？其他两方的势力能被蒙在鼓里吗？”

裴钧不动窝，除了新有成算的端王，还有被裴钧‘投诚’的衮王，东宫和勤王那边都得不到什么消息，但凡他出城就有打草惊蛇的危险。

裴大有些担忧：“那等他们图谋羌城事败，万一端王和裴家狗急跳墙可怎么办？”

“他们现在不就是狗急跳墙？古往今来跟外敌沆瀣一气的可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们若不是被那位子给蒙了心，就干不出这样的蠢事儿来。”裴钧知道裴大在担心什么，笑得痞气十足，“放心吧，陈副将是个老狐狸，糖衣他收着，炮弹他可不敢，他对自己的脑袋稀罕着呢。甭管裴家和端王想怎么栽赃陷害我，都不可能找得到机会，必定会叫这老小子耍弄一番。”

裴大想了想那位陈副将府里的娇花，还有他收完娇花后干过的事儿……哦，他没就没干过什么有用的事儿，心里踏实多了。

不怕陈副将无能，就怕他太有上进心。

实则二人说话的这日晚间，陈副将赶出来的事儿，可比裴大想的还要骚气些。

裴家还有端王府的死士偷偷潜入军营后，没浪费太多时候便满意而归。

等他们从军营中偷偷离开，被放倒的其中一个将士偷偷窜进了陈副将的毡蓬里。

“将军，他们果然来偷刺史的家伙事儿了，末将看了下，好家伙，写字儿的纸也就算了，裤衩都偷走俩，他们图啥？”

陈副将滋溜着小妾给自己做的肘子，哼笑出声，“图啥？图个粑粑呗。不就是想要陷害咱们刺史跟谁勾结了，吃两碗大酒啦，又被谁收买到炕上去啦……哼哼，要知道，娘们儿的事儿屁大点都是香的，总叫人更相信些。”

这世道女人的名节大过天，若是有女子站出来说自己跟裴钧的二三事，连名节都不要了，那能是假的？甭管真假都有人信，信了被窝里的事儿，那被窝外头的事儿也就顺理成章了。

“娘咧，将军……”那将士颇有些复杂和钦佩看着陈副将，“属下记得……您家里老夫人烧火棍耍的挺溜吧？”

要知道，将军收到裴七的暗示后，早将刺史毡蓬里的东西全换掉了。

被人偷走的，那是陈府小妾写给将军的酸诗，裤衩……据说是将军他娘的，将军这是豁出命去护着刺史的清名啊！！

陈副将一个肘子敲他头上，“你懂个屁！滚滚滚！”

不跟老娘禀报过他敢拿来吗？用粗使婆子的料子不够金贵，偷东西的人也不是傻子。

反正要是真有人敢拿这个说事儿，他和老娘肯定就得哭到金銮殿上去，到时候他替老娘贞烈一下。陛下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儿上，说不准还能把他这军衔再升升。

他老娘要是能当诰命老夫人，谁在乎裤衩被没被人偷过，他老娘知命之年的人了，谁也不能以为她还偷人去。

话说回凉城这头，也就是陈副将骚里骚气得意着的时候，被凉城老百姓们猜测凄风苦雨的裴钧，还不知道自己的清白被护得多严实呢。

他跟裴大谈完事儿，就麻溜回了正院，跟娘子混在一块他是认真的，虽然这些日子二人浓情蜜意的，可这爱肉儿他总也贴不够。

不过今天玲珑没心思搭理他，由着裴钧在一旁用炭盆烤栗子吃，自己歪在软榻上看家书。

穆家的年礼是跟在第二道圣旨后头送出来的，今日傍晚才到府里。

许是因为近三个月没送来信儿，这次的家书特别厚，有穆高轩的，也有林氏的，最多的还是翰哥儿的，他甚至将自己临帖的字儿都送了厚厚一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