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流与争执
中美洲上空。
时近黄昏，两道身影凌空而立，望着天边的残阳如血，不言不语。
突然间，紫发女子胸口处彼岸花徽章释放出银色的光芒。
若风阳熙见之一笑，如释重负。
自世无依也有所触动，似乎脸上的冷漠也散去了少许。
这是亘古暮然在探查她的位置，准备直接传送过来。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一道银色身影从中飞出，落在自世无依身侧。
“欢迎英雄凯旋！”若风阳熙鼓了鼓掌，笑道。
“谢谢，过奖了！”银光消散，露出了亘古暮然的身影。
空间传送完成后，他与自世无依胸口上的徽章的银光也渐渐散去。
这种彼岸花徽章，是圣界科技和魔法的至高结晶。
为了避免空间魔法一类的大功率魔法损坏徽章，徽章内部使用了类似于核聚变发电装置的磁约束技术，使用高速粒子流来构建魔力回路，而不是直接铭刻在魔力载体上。
所以，它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而且，除了空间魔法外，徽章内置芯片还记录了飞行、隐形和防御等魔法的魔力回路，主打一个多功能！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必须要定期维护。
别的先不说，徽章是肯定要魔法师来充能的。
毕竟除了圣尊外，其余的九级超能力者都没有魔法体质，用不了魔力。
道完谢后，亘古暮然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自世无依。
确认她没有受伤后，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吗？”自世无依问道。
“解决了。”亘古暮然回答道，神色有些复杂。
他心念一动，胸口的徽章投射出一道投影，企图用它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投影显示的是机舱内的两个人形冰雕——正是逍遥欲王和克劳斯。
自世无依果然被投影吸引了目光。
但是若风阳熙却没有立刻看向投影，反而注意到了亘古暮然的脸色有些奇怪。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太了解亘古暮然了，也清楚正教那些自命清高的魔法师的德行。
想必是亘古暮然在正教的窝点内，看到了许多悲剧吧……
说来也好笑，一群外界贱民，居然还在比较谁比谁高尚。
真是笑话！
圣界人视外界人类如牲畜，是因为圣界文明和外界文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体系。
要知道，圣界人和外界人类可是存在生殖隔离的！
尽管这种生殖隔离是由超能力引起的，但随着摇篮工程的逐步推进，两者的基因库很快就会达到物种级别的差异！
要不是看在都是出身地球的面上，加之外界文明和圣界文明压根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不然外界人类早就灭绝了！
毕竟，宇宙中最大的敬意是赶尽杀绝！
“他们……这是死了吧？”自世无依的一句话，将若风阳熙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是自然。毕竟冰的密度比水小，冰冻细胞会被涨破，而且人类的生理结构也不能冬眠。”亘古暮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耐心地解释道。
“啊？没抓到活的？”回神过来的若风阳熙有点懵逼。
“当然啊！除了圣尊，我们这些人的超能力都不擅长留活口。”亘古暮然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若风阳熙竟无言以对，不禁吐槽道。
这次圣界出动三位九级超能力者就是为了抓活的。
不然的话，光凭若风阳熙一人足以，哪还用得上自世无依和亘古暮然两人。
要知道，三位九级超能力者，足以扬了整个地球！
当然，如果是圣主动手的话……一人足以。
不过，就他那敌我不分的超能力，谁敢和他组队……
“不白忙活，只要大脑结构完整就行了。”亘古暮然微笑道。
“也是，大不了找个精神系超能力者过来搜脑。”若风阳熙释然一笑。
“这恐怕不行，精神系超能力者搜不了死人的脑子。”自世无依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
亘古暮然默然，表示赞同。
毕竟，他们两人追随圣尊多年，自然知晓许多精神系超能力者的秘密。
“啊？那怎么办？”若风阳熙再次懵逼。
“没关系，就给我吧！”若风阳熙的徽章亮起，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
“神梦？”两人一惊，只有亘古暮然一脸微
笑。
“只要神经结构完整，我就可以强行解读大脑记忆！”
“毕竟世界是唯物，意识依附于物质嘛！”夕音神梦笑道。
“那就好。”若风阳熙松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现在生命科学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
真是辛苦你了，梓怡……
抛开脑中那些杂乱的想法，若风阳熙转而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混蛋果然投靠了正教，也不知道他泄露了哪些信息。”
“这倒是无妨，逍遥欲王并不是魔法师，想来也接触不到圣心魔法。而且，那个时候大脑开发技术还未成熟，他也拿不到。”亘古暮然冷静分析道。
圣界有三大核心秘密：
一是开发超能力的圣心魔法，掌握在圣尊手中。
二是开发大脑的完整技术，掌握在圣主手中。
三是神启计划的数据资料库，为永恒会议共同持有。
前两者是圣界的强盛根本，后者是圣界的永恒理想。
“也是，这个混球活着的时候，光是名字就无比膈应人，死后更是一文不名！”若风阳熙气愤地说道。
自世无依和亘古暮然默然。
若风阳熙的话深得其心。
没经历过封建贵族统治的人，或许会对“王皇帝”之类的称呼心怀向往。
但对于他们而言，光是听到这几个词都会觉得厌恶和憎恨！
“此言甚善。而且，我好像记得，这叛徒好像是当初唯一一个研究人文科学的高阶超能力者吧？”自世无依似乎想起了什么。
“哼！”若风阳熙冷笑一声。
“何止如此啊！他可是对封建帝制很感兴趣哦！现在果然跑来这外界当土皇帝了！当初我就应该察觉到的！”
“算了吧！旧时代就是如此，也什么好抱怨的！更何况，我们不是熬过来吗？”亘古暮然出来打圆场。
“是啊！”若风阳熙感慨道。
自世无依默然不语。
亘古暮然见状，心中黯然，但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时间已经证明了，他支持圣主是对的！
新时代的圣界人民，无比幸福！
所以，他想转移一下话题。
于是他看向下方，看见了那满目疮痍的大陆，不由得深深叹息。
“哎——”
见他这番模样，若风阳熙颇为不以为然。
他面带戏谑地看向下方，笑道：
“呦？巴送马运河变成巴送马大海峡了！”
之前他与逍遥欲王从南美洲一路打到北美洲，差点就波及到米国了。
那里可是清教的势力范围。
虽然圣界丝毫不惧清教，但是两者并无仇怨，圣界也不想惹是生非。
“这似乎并不好笑吧？这次不知道又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民。”亘古暮然瞪了他一眼，没声好气地说道。
若风阳熙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意，但也没有继续反驳。
他了解亘古暮然的性情。
尽管他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但也不会去刻意针对。
只要亘古暮然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坚定自己信仰，这就足够了！
在圣界，创界元老、旧时代人和新时代人三足鼎立。
他们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或许截然不同，但是守护圣界的信仰是一样。
为了信仰，所谓生死、对错、立场乃至生存都可以放弃！
这就是圣界人！
然而，在这些人中，其实只有新时代人才算真正的圣界人。
因为圣界的未来属于他们！
至于他们……只不过是旧社会和旧时代中的幸存者罢了！
能为后来人开出一片天地，这就足够了！
这正如圣界圣歌《永恒的信仰》中所唱：
【
终于，我下定决心，开辟了这条千古未有的道路。
踏上征途，我不再迷茫。
脚下的土地不再有英烈忠骨，
因为我将是首葬于此的殉道者……
】
收回思绪，若风阳熙笑道：
“行了！别泛滥你那圣母心了！你们不也是出生于外界吗？与其去可怜那些蝼蚁，还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还有彼此！”
言讫，若风阳熙明朗一笑，转身欲离去，想要给他们二人留足空间。
“你父母不是也出生于
外界吗？”突然，自世无依冷冷地说道。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亘古暮然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而僵硬在空中的若风阳熙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亘古暮然甚至可以从他那隐藏在风旋中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极淡的怒意！
“所以，我亲手处决了他们啊！”若风阳熙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云淡风轻地说道。
只是这笑容，配合着他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他神色一变，冷冷地看着一脸漠然的女子：
“但是，自世无依，我和你不一样！”
“我始终深爱着我的父母！”
“所以，别拿我父母和你父母作比较！”
“你父母不配！”
“而你，更不配！”
言讫，若风阳熙身体消散，化作一阵清风离去。
只留下原地沉默不语的二人。
亘古暮然神色复杂地看着默然不语的自世无依。
他的确深爱着她，爱她爱得胜过自己的生命。
同样，他也能理解她的苦衷，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番话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为因此而无动于衷，甚至是支持她。
事实上，若换做是别人如此失礼，亘古暮然大概率直接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犹豫良久，亘古暮然还是下不去手。
他留给自世无依一个失望的眼神，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最后孤身一人的自世无依怔怔地看着亘古暮然离去，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孤独无助的夜晚。
她无依无靠地飘在空中，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但是，她没有感到丝毫喜悦，反而难受得有些心痛。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会心痛？”
“为什么我还会流泪？”
自世无依靠在冰冷的云海中，蜷缩着瘦弱的身子。
高傲孤立的法域圣使，如今竟像极了一只蜷缩在城市角落的可怜小猫。
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在隐隐抽痛，自世无依抱着修长的双腿，膝盖上枕着泪流满面的玉颜。
那双漠然的灰眸中，竟流露出一丝迷茫……
远处的一片云雾中，亘古暮然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没有上前去安慰她，而是就这般默默地守护陪伴着她。
一如过往的数百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