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烟雨人间
2096年一月末。
圣界，和城。
临近夜晚，漆黑的夜幕渐渐落下，生命们也逐渐归巢入睡，等待着明日的黎明。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地球生态千万年来形成的生命规律。
然而，总有游离于规律之外的生命，试图寻找自己的归宿。
就如同今夜的和城一般。
夜幕降临后，和城的街道上游客不减反增，川流不息的人群流连于烟雨小巷中。
各色的灯笼悬挂于屋檐上，星星点点，散落在本应黑暗无光的大地上，汇聚成一道道灯火长廊，驱散了深沉的夜色。
尽管夜幕依旧漆黑如墨，但是仅有这一点熹微的烟火便足以温暖人心，给予人在无始无终的黑夜中长征探索的勇气。
这是人类的颂歌，还是人类的悲哀？
【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是庆幸
我在永夜无光的历史中
看见了一丝光明
哪怕那只是泡沫幻影
也值得我献出一切
去追寻
】
一座茶楼的屋顶上，千灵雨念坐在屋檐上，看着眼前的人间烟雨，不禁有感而发。
“看不出小友你还是一位性情中人。”
突然间，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千灵雨念也不惊讶，因为他早就感受到自身超能力的躁动了。
而且，还是和知否夜漓一个级别的超能力躁动，胜过他见过的所有圣使。
没错，不仅是高阶超能力，千灵雨念对强大的魔力也有感应。
当初第一次见到知否夜漓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他自身的魔力也反应。
渐渐地，千灵雨念也明白了真正有感应的，其实并不是超能力或者魔力，而是源界能量。
虽然搞不清楚原理，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千灵雨念看着身旁这位黑发金瞳的男子，并未起身行礼。
既然他以“小友”来称呼千灵雨念，想来也不是来聊正事的，过分拘谨反而会闹得不太愉快。
所以千灵雨念虽然用“阁下”二字点明了他的身份，却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闻言，黑发男子俊逸的面孔上出现了些许笑意，璀璨的金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透露出些许上位者的风采。
千灵雨念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我姓‘空悠’。”黑发男子淡然一笑，轻拂衣袖，也坐了下来。
“见过空悠先生。”得知男子姓氏后，千灵雨念已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依旧未点破。
黑发男子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对了，小友，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感慨呢，是眼前景色不合你意吗？”
“非也非也，倒不如说是正因为太喜爱了，才心生感慨。”
“是么？”黑发男子喃喃自语，再度看向眼前的万家灯火。
“我也这么觉得。”
黑发男子笑了，笑声无比纯粹，还带着几分欣喜与骄傲，就如同看见自家儿女成龙成凤一般。
千灵雨念侧目看了几眼，又再度恢复常态。
“只可惜，越美的东西越易碎……”终于笑够了，黑发男子又变得感伤起来。
千灵雨念心中黯然，沉默不语。
“小友，你觉得这‘烟雨节’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察觉到了气氛有些沉闷，黑发男子又换了个话题。
千灵雨念星眸一动。
今日是和城独有的烟雨节，他早早地等候于此就是为了欣赏美景。
但是黑发男子所指的“烟雨节”，显然不只是字面意思。
“自然是为了告诉世人这世间还有值得我们留恋的事物，也是为了让我们明白活着是什么感觉。”
闻言，黑发男子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是啊……”
“有了牵挂才明白活着的意义，才有了前进的动力。”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有人不明白啊……”
千灵雨念神态不变，而内心思绪万千。
“小友，你觉得对于一具行尸走肉而言，存在有何意义呢？”黑发男子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千灵雨念眼皮不自觉地一跳，似是猜到了什么。
他强装镇定地说道：
“空悠先生，你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口中那位，未免有失偏颇？”
黑发男子闻言，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吗？那你觉得该怎么说呢？”
“我也并不清楚。”千灵雨念摇了摇头。
黑发男子神情一滞，虚眯金瞳。
“但是我觉得，行尸走肉本身就不存在。”
“哦？”黑发男子来了兴趣。
“所谓行尸走肉，本质是心死之人。”
“而心死之人，本就是死物，何论存在与否。”
“你的意思是无依她早就死了？”黑发男子莞尔一笑。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口中的‘行尸走肉’其实并非真正的行尸走肉。”千灵雨念再次摇了摇头。
“只是相比于正常人，她少了许多情感，让人误以为她已经死了。”
“而论证这一点的最大论据……”
说到这里，千灵雨念忽然笑了。
他转过头去，盯着黑发男子的眼睛。
“现在她不是还活着吗？”
闻言，黑发男子哑然失笑。
“也对，果然是旁观者清啊……”
“就是苦了暮然……”
“也不知道他能等到几时……”
千灵雨念再次选择沉默。
“算了，不聊这些破事了，影响心情。”
“反正这片烟雨人间，也不是那些脑袋缺根筋的家伙能欣赏的！”
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黑发男子竟开口吐槽起来。
这些下里巴人的言语，着实不太符合他那张上位者的面孔。
千灵雨念仅是瞥了一眼，便立刻转过头去，似是发现了新大陆。
“对了，千灵，你觉得这方人间烟雨如何？”言至于此，黑发男子索性不装了。
千灵雨念起身，恭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
“这里是我的家园。”
闻言，黑发男子释然一笑。
已经无须多言了，他已经听到了千灵雨念对圣界最高的评价。
“那就好……”
“雨念，烟雨节快乐。”
黑发男子起身，笑着朝千灵雨念摆了摆手，旋即转身离去。
“恭送圣主！”千灵雨念欠身行了一界礼。
空悠云海脚步一滞，随即身形在笑声中消失在夜幕中。
千灵雨念目送着圣主离去，眼中充满了坚定。
就在空悠云海的笑声散去的那一刹那，一道流光划破天空，直冲天际。
“砰”的一声过后，散开漫天流萤，照亮了整个和城。
紧随其后，更多的流光升起，在空中绽放开朵朵烟花，散开的流萤宛如花雨一般落入人间，美不胜收。
交相辉映的天地中，一位白衣少年矗立于楼阁之上。
天上星，地上烟；眼中雨，心中火。